第六章：
汉克出院的时候正好是圣诞节前夕。康纳很早就收拾了东西，底特律警局给他放了两个星期的圣诞假。
当老警官看似随意地询问他的仿生人圣诞节准备怎么过的时候，后者的回答是一个了然于胸的微笑。
“我会为你布置圣诞树的，汉克。”他说。
“谢谢，不过我已经十年没买圣诞树了——不，等一下，我邀请你来我家过圣诞了吗？”汉克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对方跳跃性极大的回答，他对于康纳自作主张的登堂入室感到很费解。后者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升级过我的算法了，汉克。根据你刚才的发言，和我数据库里储存的你以前的表达方式，我判断你在邀请我来你家过圣诞。”
“好吧，好吧，‘机器学习’？”汉克说，“我知道了。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屁股。”
仿生人是没有休假的。这是康纳、可能也是全国仿生人的第一个假日，大家都非常新奇——这就叫做“仪式感”——仿生人领袖马库斯告诉他们。
在汉克修养的这段时间里，康纳把自己的两位兄弟介绍给了耶利哥的朋友们。
相貌相似在仿生人里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仿生人都是批量生产的。要知道，光是在耶利哥，撞脸的仿生人就有好几个。大家的名字各不相同，只是像康纳60和RK900这样的的确有些难办——一个执拗于“康纳”的名字，另一个则不想要属于自己的名字。
“太麻烦了，康纳，我第一次见到比你那个警察搭档还要麻烦的人，还一来就是两个。”诺丝说，康纳只能回以一个羞涩无辜的微笑。
功成身退的领袖要和耶利哥的成员们一起过他们的圣诞，但在那之前他会与卡尔和他的新管家一起享用他们的圣诞晚餐；卡拉从加拿大给他们拨来了一个Skype电话，看样子他们已经在法语区找到了一个暖意融融的新家，爱丽丝和卢瑟正在讨论要往圣诞树上挂什么装饰。
而至于RK特战队几位安卓的归宿，当然也是毫无疑问的。
“——所以，这就是你们不请自来地占据我家的理由？”汉克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道。
“我是不是还应该夸奖你？！这次知道从大门走了？没有再让我大冷天的修一次玻璃窗？”
面对副队长的咆哮，康纳60低着头。RK900则笔直地站在那里——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可爱的装饰铃铛，墙角立着一棵两米高、挂得琳琅满目的圣诞树，是卡拉帮忙挑选的——用例行汇报的口吻大声说，“安德森队长，我们是……”然后他在加密频道里收到了一个“Stop”的指令。战斗兵器的LED灯闪了闪，扭头看向身后紧张地攥着手指、满脸歉意的RK800-51。
“对不起，汉克。”康纳愧疚地说，“我只是想……我只是想，也许你会愿意有一棵漂亮的圣诞树，我想为你做些什么……然后，他们也想帮忙，所以我自作主张叫他们来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做。我们马上就会离开，我真诚地希望你有一个快乐的圣诞……”说罢作势就要往外走。
“咳！既然都来了……”老警察一把拉住他，不耐烦地嘟囔。他走到桌边坐下，看到仿生人们还站在那里，吼道，“行了！别杵在这儿挡道。你们想和相扑作伴么？！”
这就是默认了。康纳60和RK900同时睁大了眼，与此同时在RK特供的私密聊天频道中已经刷出了一排表示“鼓掌”和“震惊”的文字。
RoyalKnight900: “你太可怕了，康纳。”
Connor_60: “谢谢，我拷贝走了。”
BryanDechart: “不愧是最厉害的谈判专家:D”
康纳51刚想谦虚几句，然而这时他看见了最后一条的发言人的ID，顿时LED一红。同一时间看到它的康纳60打了个哆嗦，RK900的眉毛则是跳了跳。
“——你怎么会在我们的加密频道里？！”
“很奇怪吗？:D”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进频道里潜水的布莱恩愉快地说道，他那个符号看得剩下三个人紧张得LED乱闪，其中二人开始遍历他们从11月以来的聊天记录库，搜索里面有没有留下罪证。
汉克疑惑地看着三个瞬间僵硬了的家伙，“你们犯什么病？太高兴了？光纤被狗咬断了？”他低头问趴在自己脚边的狗，“是你干的吗，相扑？”
无辜背锅的相扑汪汪抗议。
只有平时不爱说话、因而聊天记录比较少的RK900率先反应过来，真心实意地说道，“你太可怕了，布莱恩。”
“太可怕了”这句话毫不夸张，他们的频道需要一个特殊的两步验证密码访问，经过RSA算法加密，经典有效。除非有超级强大——例如RK900的处理器——的算力支撑，而布莱恩显然是做不到的。
“不要紧张，朋友们。人类总有自己的方法对付机器。”技术顾问说，“说到这个，我圣诞假期会待在底特律，一个人。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问问安德森副队长，介意我加入你们的圣诞晚餐吗？我会准备圣诞礼物。”
“当然。”康纳说，他将布莱恩的话转述给了汉克。老警察表现得很不耐烦，狠狠抱怨了一通，然而最后还是嘟囔着同意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康纳60在频道里问道。
“你猜啊！”布莱恩存心逗他，康纳60于是立刻回复道，“汉克说让你滚回纽约参加那该死的新年游行去，你还可以顺便去第五大道和饥渴的家庭主妇们争抢几条打折的‘永葆21’铆钉裤子，那一定会让你的女朋友在2039年更加的爱你。”
“真像是他会说的话。”布莱恩笑嘻嘻地说，下一秒汉克家的门铃响了。RK900走过去打开门。只见门口的男人穿着一件巴宝莉的黑色长风衣，脚上踩着古驰的靴子，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LV行李箱。他围巾后的脸蛋气色非常好，红扑扑的，显得英俊而愉快。
“圣诞快乐，朋友们。——副队长，希望我没有太打扰你。”来人——布莱恩·迪切特，笑嘻嘻的说，他假装没看到康纳60的指示灯已经快跳疯了。
“没关系，反正打扰我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差你一个。”房子的主人软绵绵地瘫在沙发里，有气无力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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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隐约传来教堂的颂歌声，呼啸的风雪衬得屋内的火炉愈加温暖。相扑兴奋得到处转圈，汪汪地咬着汉克的裤子——它还是第一次在家里见到这么多客人。
“我们在天上的父，圣洁是你的名，你的国度降临……”
这段每个天主教徒都耳熟能详的祷告，汉克·安德森曾经念了三十多年。然而自从科尔死去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一次祷告，没有去过一次教堂，以至于现在这段熟悉的祝词在他口中竟然显得有些陌生了。
自杀在圣经里被认为是不可饶恕的罪。他十年间玩过许多次俄罗斯轮盘，一度这个世界心如死灰，拥抱死亡。
主啊，原谅我。他心想。
“……让我们脱离邪恶。阿门。”念完祷辞，汉克·安德森将双手放下，凝视着面前丰盛的圣诞大餐。它们是康纳的杰作，烤火鸡，切牛肉，土豆泥……这和他平时抠抠索索的风格可是大相径庭。
“我不知道这是否符合你的口味。”康纳诚恳地说，“所以我按照’最受欢迎的美国家庭菜肴排行榜’做了一遍。希望你和布莱恩能喜欢。”
“你的简历里除了‘谈判专家’还应该加上一条‘家庭主妇’。”康纳60说。
“你也可以做到的，康纳。”他的兄弟温和地反击。
“哦，天哪！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谢谢你，康纳。”布莱恩笑嘻嘻地说，他优雅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鸡尾酒。
汉克选择了伏特加，剩下的三位仿生人的杯子里则填着蓝色的釱酒。相扑昏昏欲睡地躺在墙角，暖黄的灯光映照着小小的餐桌，令这顿特殊的圣诞大餐显得既温暖又动人。
“我们的身体里流着不同颜色的血。”康纳端起他的杯子，说道。
“但我们有着相同的信念。”康纳60流畅地接道。
“我们会一直战斗，直到身体腐朽。”
“为了R.K.特战队。”
“为了美国。”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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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2038年圣诞节的早上，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明亮又不刺眼的阳光照进汉克的卧室。警察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从睡眠中醒来。
他刚睁开眼，就看见床边站着三个一模一样的人，三双铜铃似的眼睛齐刷刷瞪着他，差点没把副队长吓得再次昏过去。
“你们干什么？消/消/乐？”他吼道。
“——还有你，举着手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又想‘叫’我起床！”
那个举着手的康纳把手放下了，“早上好，副队长。”他说。
“圣诞快乐。”另一个说。
汉克没来得及发作，最后一个看了看表，说，“我们给你准备了惊喜——现在，副队长，换好衣服，下楼来吧。”
……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过一个圣诞吗？”
安德森副队长阴沉地坐在楼下的桌子边——三个康纳穿着一模一样的针织毛衣，上面印着一个字母“C”——别误会，这当然不是警官自己织的，这是他想起来圣诞节这回事后，匆匆忙忙跑到警局附近的“美国鹰”里挑选的。
此时，三个仿生人已经换上了他们的圣诞礼物，端端正正地坐成一排。
“猜猜谁是谁？”
“……你们多大了？三岁？”汉克看着眼前的一幕哭笑不得。他还以为只有人类双胞胎才爱玩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他说完才想起来，眼前这三个人就算以人类角度来看，也只不过是几个月大的婴儿而已，其中一个甚至要更年轻一些。算了，就当是陪小孩子玩游戏了。副队长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开始打量那三个人。
RK900很好辨认。制造他所用的材料和质地和RK800系列并不相同，更何况他的眼睛还是灰色。汉克轻松就指出了他的身份，RK900耸耸肩，显得并不意外。
“圣诞快乐，副队长。”他说，然后将他的礼物交给汉克。
汉克拆开一看，只见他送了自己一双底特律活塞队的袜子。“哇哦，这令我印象深刻！”他粗声粗气地说，“谢啦，900！”他立刻就将那双袜子套上了自己赤裸的脚。
RK900点了点头，坐回了沙发上。现在，圣诞树前还站着两个排成一排的康纳。
“好了，剩下你们俩。”汉克端详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仿生人。
RK800-51和RK800-60，就如他所说，二人的制造方式、模型、工艺、原料完全相同，仅靠肉眼是不可能分得清他们俩的，不然当初模控大楼里汉克也不会傻乎乎地上当。
“我猜我现在问科尔的事也分不清你们俩了，对吗？”汉克淡淡地笑了笑，两个康纳同时露出担忧的表情，“汉克……”
“咳……别急，让我想想，我一定要拿到你们的礼物。”警官说，摸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思考起来。
tbc
2018-07-15 05:12:03 【❁Harumaru❁】 看到“聪明的屁股”的时候我还楞了下，想着怎么这么跳跃…后来才反应过来是Smart ass 的直译哈哈哈哈哈
2018-07-15 05:13:52 【青昭FJ】 太可爱啦hhh四个康纳和汉克一起过圣诞节。900真的好好认，不知道51和60汉克会怎么认出来_(:_」∠)_
2018-07-15 05:17:30 【鸭啵子⭕】 呜呜孤寡老汉克被一堆康纳包围着好温馨啊！?我觉得51和60之间的氛围蜜汁可爱尤其是只有51会叫60康纳……
2018-07-15 05:26:04 【片月塘中】 我好想好想打赌那两个里面有一个会是Bryan！！！！
2018-07-15 05:29:42 【为毛是潮缺不是缺潮】 Bryan你在哪里233333
2018-07-15 05:47:20 【AAC叶】 Bryan在哪里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018-07-15 05:53:32 【豆子的精神病院】 想到了鼠来宝的画面，好温馨啊
2018-07-15 06:11:14 【一落东风开】 心机51hhhh…
2018-07-15 06:56:38 【defumao】 哈哈哈哈太温馨太可爱了～我觉得老汉可以的～
2018-07-15 07:14:33 【爱猫的小璿】 等等900的那个id名为什么是royal knight？？？?
2018-07-15 07:23:27 【软体不稳定⭕️】 RoyalKnight這全稱可以有
2018-07-15 14:40:44 【土星1874727号小基地】 好想知道平时他们在聊天室都聊些什么，51的欲擒故纵，汉克“光纤被狗咬断”也太好笑了，好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