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锋
“di——di——”
被改造成魔术工房的酒店上层，是此次圣杯战争中蓝雨师徒的据点。
这个昏暗的空间中，属于机械的单调提示音不断回响着。
魏琛被惊醒了。他们不是不需要睡觉的Servant，经历了一夜的观战，黄少天和他都迫切地需要睡眠。
但由于老辣的经验而培养出的警惕性，使得蓝雨家主稍有异动就轻易地醒了过来。
Saber灵体化，Assassin还没回来。战争并没有新动向。
悄悄松了一口气，魏琛揉揉眼睛，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源头。
发出提示音、还在不断震动着的，是黄少天握在手里的手机——科技产品在蓝雨家一直是禁止的。
魏琛皱了皱眉——好奇心最终战胜了道德心。借着荧幕上的微光，他凑近一看，只见备注是“文州”的人的头像正在不停的闪动。
黄少天的呼吸静静地起伏着。他睡得安恬，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分毫声响。
++
黎明来临之际，人们纷纷从漫长的黑夜中醒来。彼时的Q市祥和如常，完全不似经过了一夜鲜血的洗礼。
而这，仅仅只是圣杯战争开始的前一晚。参赛的7位Master和Servant，甚至尚未全部到齐。
——比如，此刻依旧滞留在K市的百花谷代表张佳乐。
这位受人尊敬的魔术师，此刻正在欲哭无泪中。
在当代的魔术界，尽管大部分魔术师对普通人的科技抱有抵触态度，但不可否认，飞行依然是跨越大陆的最便捷的方式之一。对于远在千里之外的K市而言，想要赶赴Q市参加战争，飞机无疑是张佳乐的首选。
但是在昨晚，全副武装、带着全部礼装、打车出门的百花谷魔术师，十分不幸地先后经历了汽车爆胎、航班延误、睡过头导致错过飞机等等一系列事故。最后，饱经磨难的张佳乐先生只能提着行李箱，毅然决然地来到了K市郊外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中。
“难道只能用这个了吗……”
喃喃自语着，张佳乐对照着地图，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一片开阔地。
清晨的微光洒进树林，和草地上奇怪的刻痕相映成辉——那刻痕组成了华丽繁复的圆形，正闪烁着魔术效果特有的光亮。
那是一个魔法阵。
张佳乐吁了口气，拖着行李箱踏入那法阵的中央。
在古代，可以瞬间移动的魔法阵，一直都是魔术师们长途旅行的不二之选。但是由于其不可移动性以及暴露性，魔术师们在不想被侦得行踪时，一般不会采用这种移动方式。
可是，永远被幸运e的buff所笼罩的青年此刻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拖得越久，就越多一分未知。他必须尽快赶往Q市战场，无论以什么方式。
++
“城郊的魔法阵有魔术反应！”
不止一个使魔所监测到的消息，成为了打破Q市黎明的第一声喧哗。
听到消息的瞬间，有着早起习惯、正在喝豆浆的张新杰倏地跳了起来。
“哪里的？”他言简意赅地问。
“K市。”
镜片后的瞳孔骤然一缩，随后，一丝轻笑从魔术师的口中逸出。
“终于来了。”
++
既然在圣杯战争期间如此大招旗鼓地前来，张佳乐对将要受到的招待，也早有心理准备了。
“钢筋铁骨！”
视野尚且模糊，青年就察觉到了魔力的波动。
这个波动是——英灵！！
他不禁在心里苦笑。
消息太快了！
自己来的，果然还是太招摇了！
在战斗开始之前，就能把敌方Master杀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有人错过呢？
殊不知，此番前往截杀他的，乃是Q市的地头蛇——霸图学院的主从。对于自家的地盘，他们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张佳乐虽然没有做好一次击败一对主从的准备，但长于脱身技巧的他，却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喝！”张佳乐喊了一声，催动魔力投掷出手中的武器——那是一枚手雷。在魔术师的面前，顿时升起了五颜六色的烟雾。对手的视野瞬间被阻挠了，张佳乐得以迅速遁走。
百花谷魔术流派以他为代表，习惯使用火药魔术。将魔力储存入火药，再在战斗中引燃，可以取得超乎想象的视觉效果和攻击力。在一对多的战斗中，这样群攻的攻击手段十分有效，这也是百花谷能够以长年隐居之身稳居魔术协会的缘由。
但是张佳乐此刻却无意挑起战斗。再强大的魔术师，和Servant的力量相比，到底还是天壤之别。如果让他打败负责监视的喽啰自然是不在话下，但他没想到这位不知名的敌人，竟然直接带了Servant来招待自己！
无奈，只得走为上策。
可是在他踏出魔法阵的瞬间，另外一个范围更强大的障壁将他笼罩了。纯白色的火焰在张佳乐的周身燃成一圈，将他环绕。虽然那火焰没有丝毫的温度，张佳乐却也不敢贸然穿越。
“……？！”
在几次失败的尝试后，他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他发现，在这个火焰屏障中，他的魔力完全无法使用！
被封印了？百花谷的魔术师只能想到这种解释。
失去了魔力的魔术师，和任人宰割的羔羊完全没有两样。
但是，贸然使用这种特殊的魔术，也是将自己的信息作为线索泄露了出去。
神圣之火，可以在维持魔力的前提下，封印指定魔术师的一切魔力。
而掌握着这门技术的使用者，则是——
“张新杰，是你吗？”
五彩的烟雾渐渐散去。
++
笃笃笃。
“老师，您准备好了吗？”
随着敲门声一块响起的，是向来严谨的弟子一丝不苟的声音。
叶修轻轻笑了笑，道：“准备好了，进来吧。”
隐藏在Q市乡下的一处别墅，乃是嘉世叶修的魔术根据地。被加上了层层叠叠的监控和防御设施，这座房子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尽管不听话的弟子意外到来，叶修还是能慷慨大度地为他凑出几个房间。
毕竟，在昨夜一战——邱非主动暴露了和叶修的联系——之后，让他流落在外实在不是明智的决定，这无异于给其他魔术师竖的活靶子。虽然从外表看不太出来，但是叶修对重视的人其实相当的温柔，这是和他对什么都一派无所谓的表现所不相符的。
他扣好衣服，将装好的魔术礼装藏进自己的衣袖。与此同时，卧房的木质大门应声而开。
清晨的金色阳光从窗户照进他的身上，那笔直站在房间中央的叶修，看上去真好似沐浴在圣光中的天使。
邱非推开门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那小子如何了？”
看似随意的问题，将愣怔了一秒钟的邱非唤回了现实。少年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刚才的走神：“他好像魔力透支，现在昏过去了。”
“魔力透支了吗，有点难办呢……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是那个大眼的徒弟……”
叶修喃喃道。
昨夜市中心地对空一战，以王杰希和王不留行失踪、高英杰被俘告终。召唤出了以耗魔量著称的Berserker，叶修在战斗中消耗了不少魔力。在战斗快要结束的时候，由于亲传弟子邱非的援助，得以迅速击败王杰希。不巧，他的弟子高英杰——同时也是微草下一代的接班人——并没有走远。在亲眼看到老师消失后，少年由于极度的悲愤而朝比自己强大许多倍的敌人攻去。正在此时，失去攻击目标而归来的Berserker也和他撞了个满怀。高英杰因此战败，被叶修等人带回了工房。
“老师……您想利用他……做什么吗？”
邱非听到叶修的自语后，皱着眉头望向自己的恩师。
后者的表情一僵，立刻用更温和的表情将其掩盖。
“他毕竟是战败者一派的人，把他留在外面难免招来别的Master的觊觎。我们这里也并不安全，随时都有成为靶子的可能，所以我打算把他送到我一位可靠的朋友那里去。”
“原来如此。”
沐浴在弟子愈发崇敬的目光中，叶修用力咳嗽几声，借以掩盖眼中一闪而过的尴尬。
将要接受这个孩子的“朋友”，可是一点都不可靠。
他望向Q市中心一栋高耸入云的大厦——那是全城最高、最贵的豪华酒店。
它的上半部分，已经被改造成了丝毫不亚于叶修基地、滴水不漏的魔术工房。
++
空无一物的郊外荒野，朝阳的霞光穿透云彩朝他们射来。
年轻的百花魔术师的面前，缓缓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身形高大的巨汉，另一个是——
张佳乐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脚步，一边在心中默念长老们发来的信息。
——霸图学院，张新杰，学院的首席魔术师，目前三年级就读。
尽管只有二十出头，但是继承了家族的魔术刻印、长于辅助魔术的他，已经征服了学院所有老顽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霸图的第一人。
他的魔术礼装是家传的被祝福的十字架，名叫逆光的十字星的古老宝物。
可是，张佳乐的警惕和畏惧，在见到和他的敌人并肩而来的另外一人的面孔后，顿时崩塌了大半。
“张新杰，这个Servant还真是一点都不适合你啊！”
圣杯系统在为Master挑选Servant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相性较好，或者本质相似的存在。然而，圣杯为张新杰召唤而来的英灵，却和他的主君截然相反。这高大鲁莽的汉子，和戴着眼镜、学究气十足的张新杰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违和。
张新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位不知名的英灵——好似奔驰在草原上的雄狮一般伟岸的壮汉，则是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开口。
张佳乐笑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便闭上了嘴。因为对方依旧如同审视着什么一般打量着他，这如同打量一件商品的目光让张佳乐极不舒服。然而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根据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知道奉行效率至上的霸图魔术师，是绝对不会光是像参观动物一样参观自己了半天。他肯定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你的Servant呢？”
过了许久，掌握着主动权的张新杰扶了扶眼镜，提出了他的问题。
张佳乐眼神一暗，对方的明知故问让他有些恼火。他想要嘲回去，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说呢？来晚了不是我的错，我昨天汽车爆胎、飞机延误、睡过头，你快点离我远一点否则当心沾上了我的幸运E……
天啊真是蠢爆了。张佳乐心里绝望的想，但是前面的优等生不动声色、如同无风湖面般的平静表情好歹给了他一些宽慰。
“和你无关吧。”百花大将在心里不断揣摩着对方的用意，最终还是不快地回敬道。
张新杰用右手推了推眼镜——张佳乐注意到他的右手上有三道红色的刻痕，那是圣杯所授予的Master的象征。
“那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热爱迟到。”魔术师用着教书的严谨语气，“原本只是学术研究会，现在竟然连战争也要迟到了吗？”
“才不是！”
张佳乐顿时涨红了脸。
学术研究会，乃是魔术协会专为少年魔术师举办的、五年一次的学术交流大会。与其说是交流会，还不如说是一次新秀的展览和攀比。
十多年前，各大家族继承人齐聚一堂，以近百年来最精彩的交流大会组成了魔术史上的佳话。
那一次，最出风头的就是张佳乐了。由于出门的时候摔进阴沟导致迟到，而被直接取消了入场资格。
在大家族中，因为出这样的洋相而退出斗争的，百年来也只有他一人。
而事实上，这样的霉运绝非偶然。糟糕的幸运值已经笼罩了张佳乐十几年，让他无数次怀疑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
张新杰怜悯的眼神在张佳乐看来分明就是嘲笑：“你还是这么倒霉呢。那一次迟到，让你丢掉了最佳新秀魔术师之名；这一次，莫非就要丢掉圣杯了吗？”
“住口！！”
平铺直叙如同白开水一样的陈述，却分明戳中了青年的痛处。
张佳乐仿佛忽然暴起一般愤怒地大喊道：
“绝对……不会！”
“圣杯，一定是我的……我一定要拿到圣杯！！”
第四章 同盟
青年尽管有点火爆脾气，却从未如此失控过。对于他莫名其妙散发出的巨大敌意，张新杰不可置否。
“你们百花谷已经拿到了一次圣杯，还不满足吗？”
“那是……”
张佳乐的气势顿时戛然而止。
养育张佳乐的百花谷，最近几十年的崛起和衰落，都和圣杯战争有着莫大的联系。
十年之前那场传奇的战争，本来应该是载入史册的伟大故事。然而，由于胜利者——百花谷谷主孙哲平——的失踪，而让这个故事的落幕显得匆忙而狼狈不堪。
在击败了六个敌人、赢得一个魔术师所能拥有的至高的荣耀以后，孙哲平究竟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说是死了，可连尸体都不知所踪。所有知情人都讳莫如深，比起宏大的开端，它的收尾，更像是逃跑一般草草了事。战争中，有人死去，有人受伤，有人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可若是连获胜者的下落都无从知晓，他们所付出的的一切，可还有着丝毫的意义？
损伤最大的，无疑还是孙哲平背后的百花谷。失去了家主之后，尚且年幼的张佳乐不得不肩挑大梁，不得不克服内部派系复杂无比的斗争，不得不应付外部势力虎视眈眈的吞并……这让只是个孩子的他迅速成长起来，最终成为足以割据一方的百花谷谷主。
张佳乐无疑是优秀的，作为一名魔术师，他无愧于天才之名。可即便如此，这十年间，他的家乡——百花谷，还是迅速地衰落了下去。直到那个魔鬼一般的圣杯，再次降临世间……
他张着嘴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体贴的霸图魔术师打破了沉默。
“你果然还是不想输给孙哲平吧？想要拿到圣杯，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超越他，证明你比他强？”
“……不是。”
出乎张新杰意料，青年迅速否认了这个说法，那来得快去得快的怒火也同时消弭无踪。苦涩的摇摇头，张佳乐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眼前的草丛。
“我……”
我想找到他。
百花谷魔术师分明看到天际那一束束明亮的光芒如同利箭般射向天空。几片轻云薄纱似地飘着，方才还隐隐约约的星月，此刻已消弭无形。
就仿佛那个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这十年间，张佳乐的生活几乎是在彷徨和迷茫中度过的。家族的争斗让他心累无比，而找到孙哲平，则成为了除此之外的全部重心。他循着那个人的道路，跑遍了那人走过的所有的地方，从北方到南方，从内陆到沿海……整片荣耀大陆，都遍布着他的足迹。他走过的路越来越长，少年逐渐成长为青年。对那个人的了解一日比一日深，也在旅行沿途中听到那个人的事迹——这为他的旅程不时增添些许甜蜜和欣慰……
可是，他始终没有找到他。
不知多少次，他几乎都快要绝望、快要溺死在无穷无尽的寻觅之中。
面前横亘的道路，通向无穷无尽的黑暗，让他踌躇：究竟何处，才能迎来尽头？
万能的许愿机圣杯，是孤注一掷，是最后的强心剂，是他唯一的希望。
这是百花谷谷主张佳乐的执念，也是他战斗的全部理由。
另一个理由，是——
“孙哲平是在赢得圣杯战争之后才失踪的吧。”
++
砰砰！！
利刃划出的闪光犹如银龙，金属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在清晨的豪华宅邸中回响。
在Q市一所低调却奢华的宅邸的后院中，两名青年正缠斗在一起。
两人的穿着都十分随便。其中一人身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另一名却穿着几百年前流行的服装，显得十分古怪、格格不入。
他们使用的武器，却都是现代十分罕见的枪形武器，被名之为“矛”的、早已失传的古代兵器。
此刻，两根战矛如同蛟龙出海一般，灵活地游动着。可是，穿着古怪的那名青年的长矛明显更加特别。矛身分明是乌黑的，却泛着黑黝黝的光泽；矛尖锐利而流畅，一看就不是凡品。
突刺、抵御、横扫……那根乌黑的长矛如同身体的一部分，被他任意操控。他的矛技明显已经出神入化，应付那名对手，虽说不上轻而易举，却也手到擒来。划破空气的风声和矛身相撞的美妙声响，交织出一曲动人的战歌。
说来奇怪的是，虽然两人的武器都具有魔力的气息，可都并未将魔力注入武器中来获胜。就好像，这场比赛本就是一场单纯的武技切磋一样。
忽然，长矛青年故意卖出一个破绽。对方的反应下意识地紧随其后，没有错过这一时机而发动了攻击。可这招正中猎食者的下风，他出其不意地刺向对方的身体，趁着躲闪露出的空隙，挑飞了那虽非凡品、依然无法与其相比的蛇矛。
那蛇矛打着旋儿朝清晨的天空飞去，换了个方向后，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巨响。始作俑者仍维持着挑飞的姿势，单手握紧长矛，直指天空。
“到此为止了。”
面对俯下身、说出结束语的对手，穿着随便的那名青年却满脸不甘地抬起结实的手臂，用力拭去脸上的汗水。
“再来再来！！”
获胜的青年无谓地笑了笑。
“可是，Master，这样下去，会将周泽楷大人吵醒。”
“管他去死啊！！”
青年的大嗓门在小院子里回响着。哪怕他们口中的周泽楷大人现在还有一口气在，都是绝对不会对这噪音视而不见的。
果然，不过一会儿，又一名身材高挑的青年站到了门口。尽管脸上满是熬夜后的疲倦，却仍然掩盖不住黑眼圈下俊美的容貌。对着打扰他休息的罪魁祸首，他没有多作抱怨，而只是致意地点点头。
“十分抱歉吵到您的休息。”获胜的青年略略压低了头，权作致歉，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位。虽然有点心虚，却只是切了一声扭过头去。
“无妨。”周泽楷的视线落在同伴被挑飞的战矛之上，“你们，没用魔力？”
“是的，单纯的矛技比赛而已。”那青年道，“如果使用魔力的话，‘却邪’的技能会对Master产生不公平的效果。今天还会面临未知的战斗，无谓浪费魔力是很愚蠢的。”
“啧！”与之对应的是他的Master并不领情的咂嘴。
这正是来自S市的Lancer组。他们召唤出的英灵，乃是公认的最强英灵“一叶之秋”。一杆却邪纵古横今未逢敌手，着实风光，召唤出了这样的强力Servant，Lancer组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经过一夜的磨合，Lancer和他的Master——孙翔的相性，似乎也很不错。
——没错，孙翔也是魔术师，更是由叶修亲手带出的，因此充分领悟了他那功利性的魔术精髓。和邱非不同，他更乐意将魔术和自己的武技融合在一起，强化战矛的攻击力。这在现代魔术界，已经不止是鲜见，而是绝无仅有的程度了。
这样的武者魔术师，和Lancer的矛兵自然是相见恨晚。虽然一叶之秋对他并不感冒——这名大名鼎鼎的英灵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自己的Master。
“不得不说，虽然你的武技还有待提高——”这句大不敬的话自然是引来了他的Master的抗议，“——但是你的战斗思路，十分独特。尤其是这杆蛇矛——”他布满老茧的双手赞赏地抚摸着孙翔的兵刃，“真的非常巧妙，而且独特，简直像……”
那个人。
虽然Lancer没有说出口，但却已经有人意会了。
“你是说，叶修？”
周泽楷点头道。
话音刚落，气氛便忽然僵住了。两人一齐回头，只见方才还一脸傲气的孙翔此刻低着脑袋，手指紧握成拳，指甲都紧紧地抠进了肉里。
“那家伙……”
年轻的枪兵Master恨恨地咬住牙。
“我一定会打败他，还有他的Servant，让他退出这场圣杯战争！”
让他看一看，我孙翔，才是最强的魔术师！
++
“孙哲平是在赢得圣杯战争之后才失踪的吧。”
张新杰淡淡地说道。
年轻的霸图魔术师的另一个名字，乃是“战术大师”。和蓝雨军师喻文州、嘉世君主叶修齐名的这份荣誉，乃是世人对他善于揣摩人心、设下精密布局能力的认同。
张新杰无愧于战术大师的美名。稍加思索，便将面前青年的心思揣测了个七七八八。
“你……”
面对张佳乐的惊愕眼神，戴眼镜的魔术师轻笑一声：“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知道的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多得多……比如，葬花？”
“……！！”
张佳乐面色一沉。
若说孙哲平是由于圣杯战争才失踪的消息，是御三家和魔术协会上层才能知道的消息，那“葬花”就是百花谷专有的秘密了。用以召唤落花狼藉的魔术概念宝具，是只有百花谷高层才能知道的超极机密。就算是霸图的情报网，也不可能打探到这种程度的消息。
可是仿佛嫌这还不够似的，张新杰缓缓补上了最后一击。
“如果我说，我知道孙哲平的下落呢？”
“你说谎。”
张佳乐怒极反笑。
“我找了十年，中间也不是没来过霸图，连那人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找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你不就是想借他要挟我为你夺得圣杯吗？我不会做的，失去了圣杯，就失去了我努力的意义。”
“你错了。”张新杰摇摇头，目光落在张佳乐快要喷火的眸子上，“我若真想这么做，现在让大漠孤烟杀死你不就是最便捷的做法了？只是这样的话，你无法找到孙哲平，他——”他故意拖长了音节，“——也再也无法回来了。”
“什么？！到底是什么？”
无视了焦急的张佳乐，张新杰只是优雅地摇了摇头便不再作声。前者没有收到回应，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捕捉到了对方话中的一个细节，张佳乐吃惊地瞪大眼。
“等等……你的Servant是……大漠孤烟？”
魔术师疑惑地望向由于百无聊赖而找了块石头坐下的高大男人。他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光从外表，也可以判断出张新杰话的真实性了。毫无疑问，这就是大漠孤烟，那个传说中的草原战士。
对于已经了解了圣杯系统的魔术师张佳乐来说，这个事实的冲击明显小于韩文清。
可是，将Servant的身份这样贸然透露给对手，却绝对不是聪明的做法。英灵的身份乃是宝具和能力的关键，掌握好身份这张底牌，就占好了情报的先机。张佳乐不相信战术大师张新杰不明白这一点。
那么，特意抖露出这张底牌……是挑衅？示威？还是……示好？
这时，对方恰好叹了口气，说道：“我之所以得到这些信息，都是因为家父。家父上次召唤了石不转参加圣杯战争，碰巧和落花狼藉结成了联盟，也得以全身而退……”带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吃惊地张大嘴的张佳乐脸上，“恐怕这世界上，也未有比我等更了解孙哲平下落的人了。”
“………………”
张新杰相信对方会屈服。能让自己感到挫败的，有韩文清一个就够了，不需要第二个。
“还是说，你更希望在这里就被大漠孤烟杀掉呢？”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茫然和无措滑过青年的面庞。张佳乐明显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眼神中飞快滑过的感情渐渐沉淀下来。青年沉默地站着，最终长叹一口气，伸出右手。
两只刻着红痕的魔术师的手交握在一起。
“我，张佳乐，在誓约成立后，将竭尽全力帮助张新杰在本场圣杯战争中获得胜利。”
“我，张新杰，在本次圣杯战争结束后，会将所知孙哲平的下落告之张佳乐。”
金色的魔术符文旋转而上。魔术师的誓言有着魔力，违背誓言的下场，只有一种。那就是——死。
在摸到对方冰凉而细瘦的手时，张佳乐忽然感觉到了几分异样。
这家伙令咒的魔力波动……怎么这么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