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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 paro】战曲终结时 00-01

*Fate Paro
*伞修/喻黄/双花/韩张
*一切权利属于蝴蝶蓝和Type Moon

 

楔子

“……”

尽管已是四月,笼罩着极东的临海平原的,仍是一片刺骨的寒意。

站在人迹寥寥的荒废墓地中的青年再次搓了搓双手,用以缓解不知是环境还是心理带给他的寒冷。

他的脸色苍白,利落的短发些许的凌乱,看上去满是熬夜后的憔悴,但这丝毫没有减免他身上散发出的长年处于上位者所带来的气质。

他所站的位置,是那片凌乱的坟地中最不起眼的一处。他面前的墓碑早已风化,连碑上的字迹都辨不分明。

视线所及之处,是漫无焦点的虚空。而那双深如潭水的双眸背后,却是深不见底的决绝。

“阿修?”

青年背后传来的,是稚气未脱的少女声音。墓地的另一侧,袅袅婷婷出现了一个妙龄少女。单论容貌来说,她无疑是极美的。然而她脸上愁眉不展的阴云,却和她眼前的青年如出一辙。

青年看到她,紧抿的唇微微一扬,挑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

“好了?”

“好了。”少女应道,轻手轻脚地跨过杂草丛生的墓地,和那青年并肩而立,默默无语地凝视着那块毫不起眼的石碑。

单从外表看来,这对年轻人丝毫没有异常,就如同这片战乱土地上数百万的青年男女,在时代的漩涡中止步不前、踌躇彷徨,在人生的分岔前满心迷茫。

然而,似乎又不能这样单纯地来定论他们。

这片唯有冷风照拂的荒废贫瘠的土地中所躺着的,乃是曾是他们共同伙伴的人。

——也是他的友人,她的亲人。

就如同每个抱有崇高理想和斗志的年轻人一般,他们也曾经满怀热血地想要消灭罪恶,让每一个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这样美好、天真的梦想,在尖锐的现实面前,往往如同易碎的泡沫般一戳就破。

大多数人,在经历了挫折之后,就放弃了,退缩了。收起獠牙,磨平棱角,过上随波逐流的普通人生活。

也有少部分人,不肯屈服于现实,固执地坚持最初的梦想,哪怕为此撞得头破血流,残破不堪——

如果是热血漫画的话,这类人往往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主角。但更多的人,他们没能成为主角、收获满车的荣誉和万众的景仰,而是静静的躺在野外的土地中、任凭杂草和野花开遍了他们的身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世人遗忘了他们的所在,唯有清风十年如一日的送上自己的叹息。

他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陷入战乱中的大陆,势必还会出现更多、更多,这样前赴后继的人们。

例如——

“沐秋,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若无其事地说着别离话语的青年,抬起一直插在口袋中的右手,轻轻落在那块碑石上。石面上满是斑驳的岁月痕迹,一如他们七零八落的理想。

他的右手上印着三道形状怪异的刻痕,仿佛从树中长出的藤蔓,散发着诡异的不祥感。

“我马上就要出发了……”

“当年你未完的理想,就由我来实现吧。”

他轻轻地、轻轻地说道,话尾的音渐渐模糊在风里。

少女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在这世上最后的朋友和亲人。

这一幕,和十年前,是如此的熟悉。

只是那时意气风发、并肩而立,一起举着刻上纹章的右手的两个少年,已凭空少了一个。

——另一个,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

“为了蓝雨!”

“为了蓝雨——!!”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响起,地窖昏黄的灯光照在三个男人形态各异的手上。其中两只手的手背上都刻着奇特的符号,在灯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

“我说我说,你们要不要这么激动啊!”其中最年轻的那个男子喋喋不休地说着,“魏老大也就算了,为什么文州你也这么开心?这里明明只有你不能去啊,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我们没有共同行动吧——”

“少天,我想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凭借我的魔力并不适合直接作为Master参加战斗。血统问题到底还是制约魔力的重要因素。”稍年长一点的年轻人苦笑着说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倒是你。没有我盯着你,还真是不放心。”

“小鬼,说什么呢,有我跟着还不放心吗!”年纪最大的男人扯着嗓子叫道,他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下巴上遍布青色的胡茬。为了表示他的不满,酒窖不甚牢靠的地板被他踩得哐哐作响,这让封闭的房间整个摇晃了起来。

“魏老大!别闹了!最后还想再拆一次地窖吗!”
“老师,蓝雨要负担不起您和少天每月一次的拆房子费用了。”

两个年轻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一个朝气,一个稳健。话出口的瞬间,他们极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敞怀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

被无视的男人挫败地挥了挥手。这一姿势像极了他战斗时挥舞魔杖的动作,也只有在这时候,这个地痞气十足的男人才会带上那么几分威严,显露出蓝雨那传承了好几百年的大家族风范来。

“你们两个小鬼别太得意。文州,别太在意实力的问题。虽然你的魔术回路不如少天优秀,但那是因为血统和天赋的限制。蓝雨家族的魔力到底累积了好几十代了。”他说这话时并没有注意到灯光下少年略微黯淡的目光。

“说到底,这次我们能够争取到两个master的名额,都是文州的功劳——少天你给我坐下!”制止了又想跳起来叽叽喳喳的青年,蓝雨的家长威胁地挥了挥拳头,才清清嗓子继续说:“虽然文州一直不肯说,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靠什么才说动了圣堂教会的肖时钦那个一本正经的铁疙瘩的……”

喻文州忍不住笑了:“老师,肖时钦不是一本正经的铁疙瘩,他是块古灵精怪的不锈钢。”

“管他是什么!教会之前一直油盐不进,我敲打了半天都没结果。文州这次一出马,非但答应在战争中为我们提供帮助,还额外给了我们一个master的位置……我们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男人豪情万丈地说道,用高脚杯敲得盘子乒乓作响,“更何况,我们还有夜雨声烦和索克萨尔这两个最强力的Servant!”

“对于神级Servant来说,这两位的等级也只是中上而已,不可大意。”喻文州提醒道,“根据记载,上一场战争中出现的一叶之秋、落花狼藉等Servant,在力量方面都与我们势均力敌。不知道这次他们还会不会……”

“文州,这你就多虑了。夜雨声烦若是作为Saber,必定是整场比赛最强力的职介。”魏琛哈哈笑道,“既然前两场战争,获胜者都是Saber,那么这一次也一定不会例外!我嘛,就担起辅助者的职责吧!”

满面沧桑的男人注视着自己小弟子的眼神满是慈爱。后者并未感到丝毫不适,仍然如麻雀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仿佛这就能缓解他和他师兄即将到来的别离之痛一般。

++

“啊啊——”

看着手背上逐渐浮现出来的红色刻痕,张佳乐喃喃自语着,发出一些不成文的声音。

还是成功了啊——

直到这一刻终于来临之际,他才发现,自己的心中没有紧张也没有雀跃,没有之前幻想过的一切感情,有的只是止水般的平静。

他缓缓收起手,轻轻放到自己的身侧。

上一次,是十年前了吧?

张佳乐默默翻了个身,望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发愣。

房间和床都很大,对于他这个正常体型的男人来说略嫌浪费。

但之所以这么大,都是因为十年以前,这里曾经住着两个人。

枕头、拖鞋、牙膏……所有的一切都是双人份的。尽管会定期清洁,但是并不经常使用的那份还是或多或少的落了灰。

这是张佳乐为那.个.人准备的。

那.个.人的名字,乃是孙哲平。

他们是搭档,是朋友,是伙伴,是……

张佳乐不知道要怎么界定这种感觉。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沉淀,他对故友的感情越来越深沉,尽管那人已经离开了近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每次想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回荡在胸口的,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感情。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总是这么乐观地对自己说。他还活着。

那个人还活着,我只是要找他回来而已。

这样的张佳乐,独自一人生活在两人曾经共同居住的地方,独自一人支撑两人曾经共同奋斗的梦想。

他之所以能撑下来,除了坚定的信念,“一定会有个尽头”这样的想法,也是不可或缺的理由之一。

这个尽头,就是即将到来的圣杯战争。

“说什么,圣杯可以实现人的一切愿望之类的……可别驴我啊!”

“这次,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下定决心的青年握紧拳头自语道。

++

同样位于临海大陆的唯一一片没有被战火浸淫的土地,此时也未见得有多平安无事。

肃杀的空气笼罩着轮回,过往的人人满脸正色、无人谈笑,仿佛送将士出征的百姓。

但是,这些纵然有着千般万般烦心事的人们,在路口处忽然齐刷刷停下了脚步。

“周泽楷大人!”

人们目之所及,乃是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挺拔的身姿犹如松柏,俊朗的容貌宛如晨星,光是往那一站,就有足以让星辰也黯然失色的资本。

光是和他视线相接的人们,身上的抑郁就一扫而光,纷纷精神振奋、眉开眼笑地投入自己的忙碌中去。

那男子仿佛有着振奋人心的力量。被臣民无条件地尊敬、爱戴着。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二十多年。

然而,这并未养成他骄傲自大的习惯,相反,身为大家族的首领,他谦逊有礼得让人吃惊。

他的右手搭在马缰上。白皙的手背赫然刻着华丽的红色纹章,看上去无比惹眼。

见路口无人再为他驻足,男子提了提缰绳,掉头打算离去。

“小周?”

正欲离开的青年被叫到名字,连忙跳下马,朝着声源处恭谨地欠身。

“见——”

“好了好了,不用这么多礼。你已经是轮回的一族之长,我早就受不起你这大礼了。”来人苦笑着说道,伸手牵过马,“来来,我正好有事跟你说,我们找个僻静地方。”

周泽楷点点头,将对方牵着的缰绳取回自己手中,走进江南四月的蒙蒙雨幕。

 

“你看一下,刚才情报处把这次战争对手的情况整理了一份送过来了。”

轮回都城中央的华丽府邸,两名男子正端坐在会客室里,桌上放着两杯未曾动过的红酒。

江波涛风尘仆仆地脱掉外衣,被周泽楷顺手接过挂到衣帽架上。如此谦卑的动作,绝不可能在别的家族长身上出现,而周泽楷本人却丝毫不以为意。

“我已经收到邮件了。”他说。

“我知道,但那只是可以公开的部分,完全没什么价值……”江波涛说着掏出一个黑色文件袋,“这些才是真正的秘密。让人寄过来太过危险,我还是亲自跑一趟比较靠谱。”

周泽楷认同地点了点头。

“首先,关于老牌御三家的情况,你已经了解了。”

“微草派出的是他们下代家族继承人,王杰希。这是个很难缠的魔术师,我们暂时还没有得到他们打算召唤的英灵资料。不过我想,最便捷的选择,不是王不留行就是独活。他们上代召唤的就是Rider职介的独活。”

“然后是蓝雨……这次蓝雨派出了两名master参加比赛。”

“什么?”

江波涛似乎是对周泽楷的反应早有预料,安抚地笑了笑,“上一次嘉世也有这种情况……算了,这就是御三家的特权。当然,表面上他们还是说要对所有master公平的,只不过,这次教.会.派出的参赛者,正好是蓝雨的家族长而已。”

最后几个字的字音咬得很长,拖出浓浓的讽刺。

周泽楷神情肃穆地点点头:“众矢之的。”

“没错……蓝雨家这么高调,也未必是好事啊!”江波涛感慨道,拿起下一份文件

“这次,嘉世派出的master,是号称‘最强’魔术师的叶修。”

“参加过上一次战争的你的父亲,一定已经跟你说过他战斗的特点了……”

周泽楷若有所思:“嗯……”

“然后他们这次使用的Servant,一定还是一叶之秋。上一次,尽管一叶之秋以Lancer职介被召唤,仍然和叶修一起把比赛搅得血雨腥风。可以说,一叶之秋就是这次战争最大也是最难缠的对手了……”

“周泽楷大人!”

守卫突如其来的通告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而涵养极好的二人都未见丝毫不快。

周泽楷应了一声:“嗯?”

“门外有人想见你,是……嘉世的人。”

周泽楷后来想过很多次他和那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什么样的。

明明只是几个小时路程,他却像是跨越了千难万险;明明窗外只是濛濛细流,他却像是从狂风暴雨中脱逃。

当那个即便满脸血污、狼狈不堪,也掩盖不了脸上勃勃英气的年轻人,喘着粗气,被枪尖顶着后腰踏进当时敌对家族的大门时,也未露丝毫胆怯。

那双明眸中,有对荣誉的渴望,对力量的自信,有对被承认的向往,也有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所特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大步流星地跨过华丽的地毯,一屁股坐到会客室的沙发上,把肩上形状怪异、酷似棍状物体的包裹甩上面前价格高昂的红木桌子,全然不顾注视着自己的两人的诧异眼神。

“我叫孙翔。”他说。

 

 

第一章 风云始动

韩文清是不相信鬼神的。

魔法也好,灵异也罢。这类怪力乱神的东西,是对科学的不尊重,对生命的否定,是沉溺于幻想的空想主义者用以安慰自己的无聊产物。

无论多少次,倘若有人询问韩文清,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魔术的存在,这个坚定的现实主义者的回答,一定还会是:不。

而事实上,这个问题已经被人问过好多,好多次。

早上出门时,车站巧遇时,共进晚饭时,两人在每次见面时都要重复这样无聊的对话。

亏得是韩文清,如果是别人,早就无法忍受这样来回的车轱辘而和对方陷入决裂了。

那个人,就是他相处了几个月的室友:张新杰。

韩文清一直觉得很困扰。今年年初,看到了他的招租广告、主动来和他合租的张新杰,作为室友无疑是极优秀的。拿了全奖、孤身一人来到Q市读研究生的气魄,一直让自己这个上班族也为之敬佩。生活规律,进退有度,简直就是未来科学家的典范。

但是被他所期待的男人非但没有成为科学家,反而踏上了与之截然相反的道路。

“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不知道多少次的传教失败后,架不住那张扑克脸的韩文清终于忍不住抱怨了。

比他矮一头的瘦弱青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是。”

看,就是这样。这也是韩文清厌烦这些信教者的原因。推销员传销好歹还有钱拿,这些为了信仰可以坚持不懈喋喋不休的狂热者,才是真正没有道理可讲。

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下去,韩文清也差不多都要习惯了。张新杰虽然烦人了点,可本质上还是一个好人。

这年头,好人可是那么好找的。

++

春天的脚步降临在这个小城市的时候,这个普通的上班族明显地感到了周遭氛围的变化。

频繁出没的诡异人影,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又消失不见。天空上方随机出现的各色闪光,还有夜里出现的诡异声响……

但是当他向周围人求证的时候,却又没有人察觉丝毫异样。

无奈的韩文清只能将之归结于自己的多心,但是……注意到异变的人,却并不只有他一个。

张新杰近日一日胜似一日的疲惫,每日回家之后一语不发,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不行,怎么能在这里放弃……”这样类似的呢喃,也让韩文清无法视而不见。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疑问,终于在某一个满月的夜晚得以解答。

++

“砰!!”

在韩文清拉开被子、正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的震撼人心的巨响。

“张新杰?你没事吧?”韩文清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没有答复。

察觉到不妙的男人一脚踢开卧室房门,映入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满墙、满地都是用颜料涂就的奇怪法阵和符号。层叠而细致的纹理让韩文清叹为观止,如果这些都是手绘的,工作量也未免太过庞大。

这惊叹只持续了一秒。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聚集在了倒在房间中央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面前就是他精心绘制的法阵。然而此刻,这个一直自信又傲慢的年轻人却人事不省地倒在那里,连从不离身的眼镜都摔到了一边。

“你没事吧!”韩文清吓了一跳,想要过去,但是他脚下的法阵却适时的发出光芒。

这个到底是……?!什么机关吗?

理智的韩文清只能想到这一种解释。目光移动,他忽然注意到了自己脚边的一本厚重的书。那本书是摊开来躺在地上的,似乎不久前它还捏在张新杰的手里。他惊疑不定地捡起了那本书,小心翼翼地翻了几页。

“……”

书上熟悉的咒文映入眼帘,让他内心一跳。这些咒文逐渐揭开了他封尘多年的回忆,让男人忍不住想要逃避。

可是,前方俯卧着的青年气息逐渐微弱,一秒也不能多耽搁了。

韩文清一咬牙。

“宣告——”

“汝身在我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

“遵从圣杯的召唤,倘若遵照这个旨意和天理,汝立时回答——”

未待话音落下,明亮而夺目的光芒忽然从法阵中喷啸而出。那强烈的光线攫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右手手背上发生的不适。

“?!”

因为那白光中央,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

而且明显不是张新杰,是一个更加高大雄伟的男人。

“你……”

前所未有的震惊淹没了韩文清。

“试问。汝可是召唤吾之Master?”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粗犷。他缓缓地从法阵中走出——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全身覆盖着坚硬的盔甲,形貌甚是威武雄健。可他那身盔甲的款式却十分老旧,看上去简直像古时在沙漠大地上征伐异族的战士。

“你是谁?”不愧是韩文清,在这时候都能保持冷静。

而那男人只是不耐烦地回答:“我是大漠孤烟。召唤我出来,却不知道我的姓名吗?”

大漠孤烟?传说中远古时代荣耀帝国的常胜将军?率领千军万马打败入侵者的那个大漠孤烟?

韩文清已经陷入了说不出话的地步,以至于无力回答那男人一声不耐似一声的问询。

“拜托你快点回答,不然契约没办法完成。”

“原来是这样吗……”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线同时回响在这个小房间中。自称为大漠孤烟的男人转过身——法阵已经不再发光了——站在他身后的,是狼狈不堪的张新杰。

他已经戴上了眼镜,但额角撞破的伤口仍然在不停地渗血。

“你受伤——”

“你完成了召唤?”张新杰炯炯的目光落在大漠孤烟、然后是韩文清身上,最后摸了摸自己光洁如玉、不染纤尘的右手手背。“……”

“回答他吧,韩文清。你现在是他的Master了。”

++

客厅里的气氛格外凝固。韩文清和大漠孤烟分别坐在沙发的两侧,两人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僵硬地板着脸看着不同的方向。

坐在对面的张新杰则是格外的冷静,看上去丝毫没有被人抢了Servant的不悦。

“韩文清,我要感谢你。”他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什么?”

无视对方的质疑,张新杰抿了口茶,继续说:“没有你完成召唤仪式的话,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魔术师在召唤过程中出了些许差池,下场可是极其惨烈的——会灰飞烟灭也说不定呢。”他补充道,但那口气完全不似出自一个差一点就灰飞烟灭了的人。

“以及,为了我的私事,将你牵扯进这场战争——我很抱歉。”他叹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这到底是什么?”韩文清有些不快,“你一直想让我加入你那个什么什么图,现在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逼迫我?就算你可以让我承认这世界上有魔法,我也是绝.对.不会加入的。”

“你误会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加入,我也不会强求。”张新杰一板一眼地说,谁都不会猜到这句话他平时已经对韩文清说了下几百次,“但是,韩文清,我选择你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你是魔术师。”青年平静地说。

而他宣告的对象,则如同初识魔法的麻瓜般,愣了一秒便不怒反笑:“我早已经过了看哈利波特的年纪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事实。”魔术师冷冷地说,犀利的眼神透过镜片直射向韩文清搭在扶手上的手背,红色的刻痕让它的主人坐如针毡。

“你以为是个人都能驾驭英灵吗?只有具有魔术师力量、并且得到圣杯承认的优秀魔术师,才能够成为master。”

“什么……什么英灵什么圣杯……那究竟是……”韩文清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他感到有什么竭力逃避了很多年的东西,正在呼之欲出。

张新杰认命地叹了口气。他的目光落到一边的大漠孤烟上,道:“你先灵体化吧。”

英灵根本没有理睬他。张新杰望向韩文清,后者皱了皱眉,道:“照他说的办。”

话音刚落,一秒钟前还威武轩昂地端坐着的男人竟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金色的光雾渐渐散去。

无视目瞪口呆的韩文清,张新杰波澜不惊地道:“圣杯战争,乃是以每60年一次出现在Q市的、能实现人的一切愿望的‘万能之釜’为赌注,以7组魔术师和从者的厮杀为代价,从而展开的战争。”

“每到地脉积累够一定力量的时候,通往世界的外侧、遥远的英灵之座的通道就会开启。所谓英灵,就是在人间受到景仰的英雄们死后的化身。他们的灵魂被封存在英灵之座,等待Master的召唤。”

“一旦英灵得以召唤,通过圣杯的力量,魔术师就可以和他们签订契约,成为Master。被圣杯选中的Master能够得到三个令咒,每个令咒可以让你的Servant无条件服从你的一个命令。”

“Master死亡的话,Servant也无法存活;Servant死亡的话,Master就会失去参战资格。直到只剩下最后一组Master和Servant的时候,圣杯就会现身,并且会满足使用者的一个愿望。”

“这就是圣杯战争。”

张新杰等了半天,他的听众仍然没有半点开口的迹象,这让他引以为傲的口才有点挫败——对方似乎一直在令他感到挫败。他挑了挑眉毛道:“吓傻了?”

“没有。”韩文清诚实地说。

张新杰对此持保留意见,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这就是我想让你加入霸图的理由……你是不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你的魔术回路很优秀,尽管你从未经受过训练。这是非常了不起、非常难得的天赋。你的家里……一定存在魔术师的血统。”

霸图学院的首席优等生停下来,等待自己室友的答复。

说到这个,韩文清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他犹疑不定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或许吧。”

韩文清之所以成长为坚定的无神论者,都是因为父亲的影响。他的父亲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男人,韩文清无论何时都坚信这一点。总是如此的睿智而严厉,在妻子去世后、一个人将儿子抚养长大,教导他知识和道理。

当然,也包括那坚定得让人吃惊的无神论。

幼小的韩文清就连说一声“魔法”都会被父亲毫不留情地训斥。但是事实上,他曾经在家里地下的储物室里翻到过魔杖、十字架、术法书等等物品。说来也巧,那本古老的术法书上的咒语,跟他刚才在张新杰那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一次是他见过他的父亲生过最大的一次气,老头儿燃烧的怒火几乎都要具现化。他还没来得及问一声“那是什么”就被拎着领子扔出了地下室。

在那之后,他的人生就如同被规划好了一般继续下去,直到几年前,老头儿病重,临终前他喃喃地说:“你能过上普通的生活,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她也会安心了……”

韩文清敏感地察觉了异样。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他说,“她不是车祸死的,是吗?”

“她……”

老头儿浑浊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最后一个音节模糊在了他的唇齿之间。但韩文清永远忘不了他最后的那个眼神——那是这个顽固了一辈子的小老头,饱含着庆幸、愧疚和后怕的眼神。

“……你在听吗?”

青年不悦的声音顿时将韩文清从回忆中拎了出来。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不自然地说:“在听。”

张新杰探究的目光仍然望着他:“圣杯战争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普通人。你如果真的无论如何也不想参加的话,你可以把令咒给我……毕竟,连累到你本来就是我的失职。”

“……”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韩文清心里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坐直了身子,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张新杰的目光。

“就算我退出战争,既然我已经被选上一次,就可能会被选上第二次吧?”

张新杰没有隐瞒地点点头:“正是这样。我无力在战斗的同时为你提供庇护,所以我会将你送去圣堂教会。”

“那好。”韩文清干脆地说。正当张新杰打算起身的时候,他又说:“我和你一起参加圣杯战争。”

对方的脚步僵住了:“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说的圣堂教会是什么,对我来说远远没有自己家里安全。”男人一针见血地指出,“更何况,凭借你连仪式也完成不了的魔术水准,能否支撑过这场有七组人马参加的战争,我也深表怀疑……不甘心?可那是事实。”及时捕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韩文清补充道。

“你说得对。”张新杰不情不愿地承认道,“虽然我出身魔术世家,也是霸图学院的首席优等生,但我只是长于魔力和辅助技巧的掌控,并不擅长战斗。”

“那么,近战就交给我吧。”韩文清说道,“我会打拳击,曾经在市里的比赛得过奖。”

张新杰也忍不住笑了:“近战法师吗?”他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倒也不是不行,由我来提供魔力,你来进行战斗的话,就相当于有了双份的保障。”

“而且,跟你一起作战,总比跟学院那群草包要好得多。”他不快地补充了一句。

韩文清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说服了这个论起顽固丝毫不逊于自己的男人:“那么……”

“慢着,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一直内敛稳重的青年好像忽然变了个人,分明清俊如往常的容颜却爆发出让人压力巨大的压迫感来,让韩文清也忍不住心中一跳。直到这时,他才相信这个其貌不扬的弱书生,真的是他口中所说的首席魔术师。

“你想要向圣杯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韩文清的心底,摄神取念般窥伺着他的想法。这是任何意志坚强的人都无法逃避的、来自心灵的叩询。

被他窥探的对象,则是毫不避讳地迎上了他的注视。

“我没有愿望。”

“我不相信什么许愿机。我认为,所有的愿望,都应靠自己的力量来实现。”

TBC

 

 


2014-07-09 16:28:00 【0】 艾玛圣杯【英灵们在哪?!

2014-07-09 23:49:54 【歌尽桃枝】 回复【0】 英灵是账号卡!(wait

2014-07-10 04:36:24 【0】 回复【歌尽桃枝】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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