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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茸布茶】Kiss of Maria

*茸布茶 = 茸茶 + 布茶布 / 茸→←布

*说好的混乱邪恶红白玫瑰狗血大三角来了,真·等边大三角(点烟)三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电灯泡的那种

*但是主线是茸茶,茸视角。

*黑帮设定,没有替身(但是有很多教父梗

*字数9k,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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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鲁诺·乔巴拿和布加拉提小队第一次的会面并不愉快。布加拉提简短交待完之后便匆匆离开,留下一桌子尴尬的寂静。福葛的呼应礼貌而冷淡,米斯达带着评判的打量目光,纳兰迦的不信任摆了一脸,而那个男人——坐在最后、笑得轻佻而鄙夷的高个子男人——则是直接端了一壶茶上来。

“喝杯茶。”他说。

一直到很久以后乔鲁诺才知道原来这并不是他们小队恶趣味的迎新传统,而那个男人——雷欧·阿帕基——也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刻薄而挑剔的。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感到十分困惑和沮丧,这个长发前辈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横挑鼻子竖挑眼,似乎他怎么做都不能令对方满意。所幸有布加拉提从中调和,他们的矛盾始终暗暗沉积着,直到前往庞贝古城寻找钥匙的时候才如同维苏威火山一般彻底爆发出来。他和阿帕基产生了入队以来最大的一次分歧和争吵,前者坚持要去救落入敌手的福葛,后者则坚持要他拿着钥匙赶紧离开。

“布加拉提让我相信你,我姑且将你当作同伴,但你可别给我惹事。”他警告道。

乔鲁诺则不卑不亢地说,“我不能听你的。”

两人不欢而散,阿帕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但事实证明乔鲁诺的判断是对的——他中了敌人的一枪,险些废了一只手,最后乔鲁诺救了他一命。

乔鲁诺最后找到血泊中的阿帕基时后者斜靠着墙,微低着头,长发掩盖住了他的面容和晦暗不明的表情。“走吧,回去了。”乔鲁诺浑身沾满了敌人的血,狼狈不堪,但却平静得游刃有余,他向阿帕基伸出手。后者抬起头,眸子里映出了他的倒影。“我知道布加拉提为什么那么看重你了。”他突然说。

“哦?”

“你跟我们不一样。”阿帕基喘吁吁地说,“像我啊……从来懒得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只要听从布加拉提的命令就够了,但你不同,你和布加拉提是一类人。”庞贝古城的晚风中他的长发被吹得猎猎作响,他不在意地用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拢过乱飞的长发,斜瞟了乔鲁诺一眼,金棕色的眼瞳在蔼蔼雾中显得风情万种。

“虽然很想揍你一顿,不过我的手都这样了,今天就先放过你。”

乔鲁诺轻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他扛起阿帕基的肩膀,带着他一步步往车上走去,两人的步伐在晚霞中逶迤出长长的倒影。

阿帕基看走了眼,他和布加拉提不是一类人。

很少有人知道乔鲁诺·乔巴拿的父亲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流氓巨星迪奥·布兰度,这位被五大家族倾力绞杀、英年早逝的传奇教父和他天赋异禀的儿子在某些方面有着命运般的相似:同样炽烈危险的感情,同样坚韧不拔的决心,同样近乎冷酷的理智,以及同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志。有少数知情人——比如来自日本SPW财团的广濑康一——以为乔鲁诺加入黑手党是为了替他死于非命的父亲复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向高处攀登的渴望与他那个未曾谋面的恶棍父亲根本没有半点联系。一开始是为了他金子般发光的梦想,后来是则是为了那些比金子更加重要的同伴们。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喜欢雷欧·阿帕基。他当时十五岁,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阿帕基这样傲慢但又充满魅力的男人对他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他并没有花多久时间便发现阿帕基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另一个人身上:那是和看着自己的时候完全不同的眼神,里面没有那人惯常的刻薄、冷酷和厌倦,反而是虔诚的、平静的、甚至是带着笑意的。

他顺着阿帕基的目光望过去——毫不意外的——全都是布鲁诺·布加拉提。帮助小孩捡球的布加拉提,给老人搬东西逗鸟的布加拉提,被市民爱戴着的布加拉提。阿帕基会用这样温和平静得几乎不像他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他,如同虔诚的信徒仰望着圣母大教堂的神像,这样的景色美好得就像一卷油画、一尊雕塑。

但那样的目光从来不会望着自己。当他们四目相接的时候,阿帕基又会像凤凰一样高昂着头颅,隔着16厘米的身高差居高临下地斜瞟着他。

乔鲁诺从福葛口中了解到他们的过去。布加拉提在阿帕基一无所有、近乎崩溃的时候宛如从天而降的弥赛亚一般出现在困于黑暗的阿帕基身边。从此后者便一直追随着救世主的脚步。可能在阿帕基的心中,布加拉提就如同一盏灯塔,一个路标,哪怕只是单方面的注视,光是这样从背后追随便令他感到心安神定。

乔鲁诺曾经躲在教堂的帘子后,偷听过阿帕基在告解室中小声的独白,他将他对布加拉提见不得人的欲望诉之于口。低沉具有磁性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渺远而神秘,饱含着亵渎神明般的悖德而产生的自责痛苦。当他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那个素来看不惯的金发少年抱着双臂在门口等他,他的瞳孔一下子缩小,那张永远冷淡而不耐烦的俊美脸庞上头一次露出惊愕无措的神情。

“你喜欢他?”乔鲁诺只是简单地问,他没有多说什么,但阿帕基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手指颤抖着——这让乔鲁诺心中感到一股神奇的快意。这也是头一次,那双金棕色的漂亮眸子中正面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平静,“你并不了解他,阿帕基。你喜欢的只是你想象的一个影子……”

“你懂个屁,臭小子!”阿帕基失控地吼道,他的自尊心被踩得粉碎,就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样。乔鲁诺上前,不容拒绝地扳住他的面颊,朝那张他肖想了很久的性感嘴唇吻了上去。

阿帕基咬破了他的舌头,他的脸颊变成一种奇异的红,他似乎搞不清应该震惊还是愤怒还是干脆掏出手枪直接毙了这个混蛋小子,但是乔鲁诺已经见好就收地后退了一步,无辜地擦了擦嘴角被咬出来的血迹。

下一秒他的领子被粗暴的拎起。“乔鲁诺·乔巴拿!”阿帕基低声吼道,就像一头怒气冲冲的困兽,“你竟然敢这样羞辱我!”

“你还不明白吗,阿帕基?”乔鲁诺镇静地看着他,“布加拉提不理解你,他的眼中没有你,你的想法注定得不到回应……”他话说到一半,便被对方更加愤怒的咆哮所打断。

“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敢对我说这种话!”阿帕基的眼睛因暴怒而泛着血丝,“没错,我当然知道他眼中没有我!你知道布加拉提看着谁吗?我知道,因为我一直看着他,所以我知道他看着的是谁……”

“——他一直看着你!他看着的是你啊,乔鲁诺·乔巴拿!他的眼中只有你!你竟然敢……”

那天两个人是鼻青脸肿地回去的,乔鲁诺·乔巴拿头一次在看见布加拉提关切的眼神时产生了逃避的心理。所幸他的半边脸颊肿起老高——阿帕基在他脸上打了一拳——这让他滴血的红肿嘴唇没有那么显眼了。没有人觉得奇怪,米斯达甚至奇怪他们直到今天才大打出手。除了布加拉提看着二人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思。

阿帕基的话到底在乔鲁诺心里留下了钉子,他后来常常会瞥一眼他的队长,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和对方的目光撞上。但后者只是平静地对他回以一个微笑,似乎清澈得能一眼看到底,又似乎深沉得谁也看不透。

当年在那不勒斯斜坡火车站前他曾经将自己的梦想告诉布加拉提,他们约好一起攀登黑手党的顶峰。他们分享道路、分享信仰、分享觉悟、分享同伴。他们唯一无法分享的是那个名叫雷欧·阿帕基的男人。但他们依然有着相同的远大理想,有着对新秩序的美好期盼。个人的得失在那璀璨的星光下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阿帕基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布加拉提的背叛最终被老板发现了,他们不得已踏上亡命天涯的旅程,面对重重追兵的攻击。乔鲁诺深知只有杀死老板才能结束这一切。在圣乔治马焦雷岛的泊船处他们将背叛的决定通知了其他队员们,所有人由于惊愕和恐惧而陷入了沉默。

阿帕基是第一个义无反顾地上船的。“我本来就是一个无处可去的人。”他看着布加拉提说,“能让我安心的……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啊,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对他露出一个庄严而感激的微笑。“谢谢你,阿帕基。”他说。

“不用谢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阿帕基嘟囔道。

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但乔鲁诺心中仍然感到心潮澎湃——他曾想过如果没有其他人理解他们,只有他和布加拉提的话,他们的抗争会困难许多。但是阿帕基尽管无法理解,仍然做到了全盘的信任。

“阿帕基……”

“你可别太嚣张,乔鲁诺。”阿帕基往船上一坐,扬起下巴看着他。这是这么多天来他们两个第一次四目相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之前他就算对话也只是叫“臭小子”、“喂”,也绝不会看他的眼睛。

碧蓝的浪涛拍打着船舷和海岸,温柔的海风吹拂着他们的面颊。乔鲁诺高兴地笑了——哪怕所有人都不跟来,光是他们三个,就已经足够了。

——这是他在这段紧锣密鼓、生死存亡的日子中最神采飞扬的一瞬。

结果好到出乎他们意料,除了谨慎的福葛,其他所有人都加入了这支看上去岌岌可危的反叛军,并且踏上了追杀和逃亡的旅程。乔鲁诺知道他们时刻处于危险之中,老板和他的手下随时会要了他们的命,可能是在睡梦中一颗子弹结束了性命,也可能是被抓起来严刑拷打致死。在这样的高压下,他却依旧感到充实而幸运,甚至每晚都能睡得很踏实——为了崇高远大的理想而战斗,和志趣相投的伙伴并肩前行,身边还有自己喜欢的、想要保护的人。

那天晚上他们蜷缩在野外一辆面包车里过夜,车外繁星满天,奔波了一整天的其他人都累得睡着了,米斯达的呼噜声响天震地,纳兰迦戴着耳机直流哈喇子,布加拉提则皱着眉头睡得一脸勉强。乔鲁诺偷偷握住阿帕基半垂的手,后者身子微微一僵,没有甩开他。

“我不会做什么,放心。”乔鲁诺小声对他说。

“你先从迪亚波罗手下活下来再说吧。”阿帕基的嘴仍然不饶人,“大言不惭的臭小子。”

乔鲁诺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干脆而利落,和他别扭的性格完全不同。未来黑帮明星的心中泛起一阵柔软。“等我们成功了,等我当上教父,你就没有理由拒绝我了。等着我。”他轻轻地说,伸手抚摸上阿帕基的脸。

他们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但在这种情况下乔鲁诺依旧如此自信地说着大话,且不让人觉得半分虚伪——他是真心这般相信的。他的目光中散发着炫目的神采。阿帕基情不自禁地扭头看着他碧绿的眼睛,清澈的,像草地的颜色,像风的颜色。

他攥紧了乔鲁诺牵着他的那只手,狠掐了一把。“你要活下来,不然就等着瞧吧。”他恶狠狠地说。

月光映进那辆面包车,两只年轻有力的手交握在一起,如同握枪一般紧紧重叠。

他们第二天遇到了敌人的偷袭。一大早米斯达就紧巴巴地对他说,他觉得今天运气不好,哪儿也不要去。纳兰迦被他气笑了,“我们去哪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他们沿着公路继续开往这个号称恶魔岛屿的度假胜地,沿途风景美妙,如果不是空气中紧绷的气氛和一直神神叨叨的米斯达,乔鲁诺几乎都要以为他们在春游了。他时不时地偷偷瞅阿帕基一眼,后者注意到他骚扰的目光,不自在地移开脸,耳根泛起通红。乔鲁诺像个成功骚扰了喜欢的人的15岁小男生一样,偷偷地在心里发笑。

布加拉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只是扬了扬眉毛,没说什么。

他们来到了调查出来的目的地,将车停在了路边。布加拉提指挥着几人寻找照片的痕迹。

“你认识这个地方吗?”阿帕基指着照片上的风景,询问路边站着的一个小孩。那个小孩有着一头红发,孤零零站在旁边,看到阿帕基手上的照片却是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带我去?”阿帕基蹲了下来。要是换做以往,这些工作他都会不耐烦地让布加拉提去做,今天却格外的好脾气,许是想起乔鲁诺和布加拉提都在那不勒斯备受小孩子的爱戴。“你开车送我去,我指给你看。”小孩对他说。

阿帕基点点头,他带着小孩走进他们的面包车。乔鲁诺扭头看到了,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阿帕基?”他问,“你去哪?”

“这里有线索。”阿帕基摇下车窗对他们喊道,“我马上就回来!”

蓦地,乔鲁诺心中闪过一丝没来由的紧张。他看着阿帕基毫无防备的脸,还有后座小孩面无表情的脸庞,胸口没来由地开始狂跳。“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乔鲁诺说,然而没等他跑过去,下一秒天地骤然变色。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丝炫目的火焰,“不!下来!”他吼叫道。

然而太晚了——那辆面包车仿佛是被点爆的烟花,一瞬间“轰”地爆炸了,随后车厢内燃起了熊熊大火,将里面的一切线索都焚烧殆尽。

那个人——他甚至没来得及露出一丝惊愕的神情,就被火焰永远吞没了。乔鲁诺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他的双腿失去了知觉,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个小孩正是老板的私生子,他们也借此找到了关于老板身份的线索,但这已经是后话了。乔鲁诺的初恋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夭折了,甚至连一声告别都没有——他甚至到死也不曾和乔鲁诺确认过心意。那些旖旎的、不曾宣之于口的少年情思,就这样被永远埋葬在了萨丁岛的碧海蓝天之下。

布加拉提当时表现得非常冷漠,乃至纳兰迦都吃惊于他的无情——仿佛被炸死的不是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的阿帕基,而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小喽啰。他面无表情地安排所有人按部就班地撤离,躲藏,调查线索,他就像一座运转完美的机器,在其他人受不了重压而咯吱作响的时候,他永远作为最后一道冰冷的安全锁,防止系统的崩溃。

心寒于队长表现的纳兰迦所没有看到的是,布加拉提的手指——他宝贵的、用来握枪用来战斗的手指——被他自己攥出了血。指甲狠狠地抠破手掌心,鲜血一滴滴流淌下来,他却仿佛一无所觉。

直到后来迪亚波罗败北、特里休离开、乔鲁诺回到那不勒斯并以雷霆手段统率起当时涣散的人心的时候,布加拉提也一直是这样一幅冷静镇定的模样。仿佛没有什么能够触动他的心弦了,他再也没有笑过。乔鲁诺曾经对阿帕基说“他眼中没有你”,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看着这样活僵尸一样的布加拉提,他感到自己更像是插足二人稳固感情的外来者。他曾经以为自己非常了解自己情窦初开的恋人,也非常了解这位志同道合的好友,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自从迪亚波罗死后,他甚至没有再和布加拉提说过一句话。是害怕被布加拉提勾起和阿帕基相关的回忆,也是害怕布加拉提向自己发难,是厌憎布加拉提机械的冷漠,是因为自己的失去而悔恨,也因为——他的潜意识认为——阿帕基会死是布加拉提的错。

回到那不勒斯后的某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当时乔鲁诺正在书房里看书。他接通后,一个有些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乔鲁诺·乔巴拿?”

“是我。”

“过来凯斯特酒吧,把你的人领走。”

这句话让乔鲁诺失神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属于暗杀组长里苏特·涅罗——或者说,曾经的暗杀组长里苏特·涅罗。他的手下们因为反抗前任老板而损伤大半,现在的暗杀组名存实亡。布加拉提很轻易地就将他收编了。

他来到了对方提及的酒吧,一进门就看到面色通红、双目茫然地趴在吧台上的布加拉提。他的身边堆着好几个酒瓶子,上面印着“Cronenberg”。乔鲁诺认识这个牌子,因为他的母亲也曾经喜欢喝这种酒。在她因为失去父亲而痛苦发疯的日子中,她靠这酒灌醉自己消解忧愁。

布加拉提很少喝酒,至少在阿帕基还活着的时候,乔鲁诺从没见过他喝酒。布加拉提痛恨让自己失去理智的东西,对酒精这类和麻药相仿的东西他也是敬谢不敏。乔鲁诺猜也能猜到,他的酒量估计还不如一只麻雀。

叫他来的里苏特看起来也喝了不少,脸红彤彤的,但总比布加拉提强些许。“你来了,那交给你了。”前任暗杀组长说,站起身。他的步子还算稳固。“要我叫个车送你回去吗?”乔鲁诺说,却换来对方一声嗤笑。

“回去?回哪去?”他挥了挥手,离开了酒吧。他似乎也没想着回家,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路上乱窜。是啊,他能回哪去呢,拜那场反叛所赐,他失去了他的家,也失去了他的家人们。乔鲁诺想。

所幸他们活下来了。他们还活着。他们是胜利者,阿帕基、普罗修特等人的鲜血铸就了他们的胜利,这条洒满了鲜血的山路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山巅一览无余、景色奇好,尽管身边已不再有那些并肩攀登的人了。

那不勒斯的夏夜平静而安详,窗外偶尔能听到几声聒噪的虫鸣,但乔鲁诺总觉得他们就像战争刚结束、老公儿子全死光的孤苦伶仃的留守妇女。他是自己出来的,没有带人,因此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布加拉提弄回家——他已经搬出了曾经住的小公寓,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套宽敞许多的房子——将人搬进客房的床上,后者酒量虽然差,但醉得还算安静,不撒酒疯。既没有骂人,也没有打人,也没有哭。因此他搬得还不算太困难。

他刚掖好被子想要离开,躺在床上的人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死的……应该是我。”布加拉提闭着眼睛,小声哼哼道。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乔鲁诺只是扬了扬眉毛。

“他们……调查过我们。一般帮助小孩这种事……都是我来干。”布加拉提自顾自地说,他白皙的面颊泛着鲜艳欲滴的红,这给他增添了一份动人的妩媚,但乔鲁诺只是站在那里,雕塑似的看着他。

这么多天了,他们没有提过关于阿帕基、关于那天袭击的一个字,仿佛这个人不曾存在、亦或只是去度假。这是他们未宣之于口的默契。布加拉提打破了它。

“阿帕基……是……代替我死的。在车里的应该是我,不应该……”

“你知道他喜欢你吗?”乔鲁诺突兀地说。他无心聆听阿帕基死亡的真相,应该在车里的是谁都不重要。阿帕基死了,时光不能倒流,活着的人再痛苦也无从改变这个事实。

“……”布加拉提睁开眼,望着开口说话的乔鲁诺,后者的表情藏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我知道,但我从来没说过,我没告诉过他。”他茫然地说,他的眸子失焦地望着空中,“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以为……他会一直在我身边。”

“……”

“我知道你喜欢他,乔鲁诺·乔巴拿。”布加拉提抬起头,“我知道。那天我没睡着,我听到你们谈话了。”

乔鲁诺皱起眉头——他说的是前往撒丁岛前夜、他们在面包车上对着月光许下承诺的事。那时候前路尚且不清晰,荣耀对他们宛如天光。阿帕基不舒服地蜷缩着身子,握着他的手警告他活下去。现在他的承诺兑现了,可是接收它的人却已经不在了。命运对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乔鲁诺,我一开始,非常吃惊。但是……我想,你跟他在一起,会不会比我更好,因为你可以引导他走出我的影子,给予他新的梦想,新的信念。”

“但我后来又想……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试图改变,就不会……”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因为他从未想过他会失去阿帕基。乔鲁诺想。阿帕基至死也不曾理解过布加拉提,以天神之姿、弥赛亚一般踏云而来拯救了耽于困顿的信徒的人,谈何互相理解。对于一直默不作声跟随自己的人,布加拉提大约也是怀着一份怜惜和拯救的心情,甚至试图将他推给“更好”、“更合适”的乔鲁诺。如果不是阿帕基死了,他意识到了这份错误,不然他会什么时候才回过头、好好看着这个从来都是默默陪伴、追随他的人呢?还是永远都是一往无前地朝前走,朝着他理想的世界努力呢?

他是最无情的神,也是最悲悯的人。

乔鲁诺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相貌英俊而迷人,他的心灵宛如神祗一般高贵,他被大批人信仰、爱戴。此刻,他睁着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面仿佛夹杂着万千情绪,但乔鲁诺看懂了——不是通过言语,而是通过内心看懂了,他真正理解了。曾经,雷欧·阿帕基是唯一一根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刺;现在,连这根刺都不存在了。阿帕基死去了,刺被拔出来,留下空落落血淋淋的缺口。而他们终于可以彻头彻尾地互相理解、惺惺相惜,如同互相舔舐伤口的孤独的兽。

多么可笑,他们是最志同道合的伙伴,最契合的搭档,灵魂震颤共鸣的好友,最了解对方的人,乃至包括失去挚爱的痛苦,世界上也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彼此理解、安慰。乔鲁诺闭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脸上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下来了。那怎么会是泪水呢?他,热情最年轻也是最狠厉的Boss,怎么能够拥有泪水呢?

有人抱着他,一只细瘦的柔软的手拥抱着他的肩膀。它和阿帕基那有力的、滚烫的、能把他整个人拎起来的拳头不一样。那只手是那么的温柔,又是那么的冰冷,温柔得悲悯而高洁,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乔鲁诺最终将头埋在对方颈侧,双手十指交叉,无声地痛哭起来。他的泪水打湿了对方颈间的西装布料。那只手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背。他感到有人在他的额头落下亲吻,羽毛一般轻柔,就如同圣母玛利亚对迷失的小信徒予以宽恕和拯救。

……

热情重组的时候有不少看不惯16岁Boss的刺儿头出面搅局,以及委员会里试图浑水摸鱼分一杯羹的老油条们。这个时候某位手段狠厉但忠心耿耿的神秘干部站了出来,帮助Boss一根棒子一颗糖地收拢了所有残余势力,也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望而却步。“军师”的名号就是这个时候传开的。人们都说,乔鲁诺有一个极其信任且能干的心腹,他们的统治远比上一任老板更加稳固而强大。

他们的洗白十分顺利,和警察局的关系缓和了许多,那不勒斯的治安在一天天变好,曾经泛滥的毒品几乎绝迹。热情在市民之中的声望蒸蒸日上,他们的势力却有增无减,让其他隔岸观火的家族们也渐渐顶不住压力,一一前来投奔。

在大名鼎鼎的“GioGio”十八岁生日的那天,热情举办了盛大的庆祝典礼,邀请了意大利所有说得上话的名流。来自奥地利的乐团和唱诗班在大厅里站了一排,委员会的成员们轮番上前,向老板——以及,也是新任教父——表示臣服。

“站在教父后面的那个是谁?”某个家族年轻的继承人用稚嫩的童声问,他的母亲连忙“嘘”——教父的身后穿着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他眉目清秀,身形挺拔,此刻交叠着双手站在那里,散发着高贵的气度。“那就是布鲁诺·布加拉迪。”有人小声回答。大厅里顿时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传闻中布加拉提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有人说他跟Boss的关系十分暧昧。每当说起这个话题他们就会发出轻笑,随后被紧张的制止。

对方听见了,所幸他丝毫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宽容的微笑。“请不要介意,布加拉提先生。”女士赶紧欠了欠身。

“无妨。”

那是鼎鼎大名的布鲁诺·布加拉提,教父的军师、副手、知己、或者随便什么。众所周知,教父身边这个位置永远只属于他,没有人比他更受得教父的信任。他们同进同出,同吃同住。(“也许那个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也说不定。”有人说。)

此刻,他平静而庄严地站在教父身侧,不像敌人说的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不像长舌妇传言的Boss的娈宠,反而好似一尊悲悯的守护神像。他就是这样十年如一日地追随着乔鲁诺,忠诚地守护着乔鲁诺的地位,守护着这个来之不易的、他们为之付出了太多的梦想。

当最后一个家族族长在他面前弯下腰、亲吻他手背的时候,乔鲁诺·乔巴拿终于轻轻扬起下巴,环视着属于他的帝国。

他看到台阶下站着特里休和她的丈夫——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挺着肚子就像一个浑圆的球;他看到米斯达和福葛并肩站在一起;他看到里苏特远远站在门边,而当年暗杀组最后剩下的成员贝西如今已经独当一面;他看到身边的军师平静的俊秀侧脸;他看到人们恭敬地向自己臣服;他看到自己15岁时许下的梦想如今长成了参天巨树,熠熠生辉。

我践诺了。乔鲁诺想。他看到湛蓝的天空中,有个人正在透过云层朝他微笑。“你完成了承诺,乔鲁诺。”他说,“你当上教父了。祝贺你。”

“祝贺你。”他的二把手轻声在他耳边说,“你做到了,乔鲁诺。”

“谢谢你,布加拉提。”年轻的教父说。他微笑着。唱诗班悦耳动听的歌声在礼堂中回响,阳光给他的面庞镀上一层亮金色,俊美的轮廓已初现男人的成熟。底下一排排身穿黑西装的人们虔诚地低着头,等待着教父的教诲。整个画面如同一幅美好的静止画,纯洁神圣得仿佛不曾沾染过一点罪恶。

——抚我心灵的神啊

而今我已明了

沁我灵魂的教诲拯救了我迷失的心灵

是神教化我敬畏与释怀

我追随神的那一刻是何等珍贵

经历无数磨难,今已得返

是神的恩典指引我们安全归来

太阳般的光辉照耀万世

我们永远吟颂神的赞歌

End


2019-01-04 11:40:08 【人体炼成基地】 天哪我看得泪流满面,您太神了,大三角也太香了

2019-01-04 12:07:25 【沅梨】 太太你是什么品种的神仙,爱了。

2019-01-04 13:38:18 【只吃布丁的饕餮】 哇!这是什么神仙文笔绝美爱情!QAQ

2019-01-04 14:53:57 【1:4:6】 磕爆这个三角设定

2019-01-04 16:42:05 【灰色毛球在阳光下懒洋洋】 呜呜呜我半夜哭的好大声

2019-01-04 16:56:54 【鹤惊夕】 赞美大大!

2019-01-05 07:03:19 【昭芽罐装面包】 神仙下凡了??天哪我为他们哭泣????

2019-01-06 06:36:42 【miyabi】 为什么我今天才看见这篇神文!!我爱大三角!!!

2019-01-08 16:56:26 【池原 鸠】 这个三角写的太好了???我泪撒银河系

2019-01-09 13:42:34 【长碎态滑星】 不造还说啥就是打call!!!

2019-01-13 18:17:47 【使君】 我哭爆!!!我为他们的神仙爱情哭泣!

2019-02-06 00:32:25 【jojo的黄金尿检】 完美三角!!!!

2019-02-06 05:07:13 【血雾里儿】 写得太好了,我说不出话来呜!神仙写文,神仙三角(´⌒`。)

2019-03-17 17:56:10 【秘密宝】 写得太好了三人的关系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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