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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韩/武侠paro】醉解千愁(下)

*正派大侠攻x魔教护法受

*前文 上 

*完结了!共44140字!狗血粗长有肉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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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飞闲庭信步般在逆天教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他脸上蒙了面,逢人便说自己是来寻韩家公子的。叶小五只让他暗中添乱,不料这家伙却艺高人胆大,直接杀上了山,把逆天教众杀得哭爹喊娘。

“韩家公子在这里!跟……跟我来!”

顾飞又砍掉了两个人,把传话的人吓得够呛。但是他到底也没忘了目的。三百多个日夜的苦楚,在他脑中清晰的回放着。顾飞定了定心神,收住剑,指着那人道,“带路。”

对方颤巍巍的走着,顾飞一路暗自记着地形,一边算着教内人马。等走到地牢前的时候,那人小心翼翼道,“大侠,就是这里了,韩……啊!”

鲜血喷涌,暗夜流光剑贯穿了他的胸口。在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顾飞微微一笑,抽出怀里的信号弹,朝天便是一弹。

火花炸裂。所有人呆呆仰头,随即,爆发出怒吼声。

“他是武林盟的!”

“韩家公子果然串通了武林盟的人!”

“奸细!”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啊!”

最后一个人叫到一半,就被顾飞一剑砍了。顾飞浑身鲜血,宛如地狱修罗,却满脸若无其事的微笑,道,“我没跑呀!”

说罢,手起剑落,又是一条人命。

韩家公子串通了武林盟的人?顾飞心中嘀咕,虽然不解,但目前当务之急就是杀人,随后去见他,问个清楚明白。

就在这个杀人魔王杀得兴起的时候,两个蹒跚的人影跌跌撞撞的偷偷从牢门溜了出来。

“这边儿!”其中那矮个子压低声音道。被他架着的人浑身无力,只能半拖半抱的带着走。

“我那一箭淬了麻药,永远不会这么快醒过来。”御天说——他刚才终于悄悄的溜进了地牢,在永远背后连放三记冷箭,干掉了永远和他的手下——箭没有射中要害,但足以让二人昏过去。

毕竟眼下这局面,如果没有永远出面主持,能不能坚持到剑鬼回来还很难说。

不是对韩家公子没信心。只是御天刚刚踏进门、看到公子的模样时,他的心便陡然一沉。

曾经睥睨骄傲、意气风发的青年,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他修长的、遍体伤痕的身体,软绵绵的被吊在墙上。一身白衣沾满了鲜血,而那手腕和脚腕处,更是血流如注。

——永远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一身绝世神功,就此付诸东流。

御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然而现在还不是发呆的时候。他处理了永远和他的手下,便急匆匆的将韩家公子带出去。山上现在一片混乱,两人避人耳目易如反掌。

韩家公子身受重伤,武功又被废,面上除了失血过多的苍白,便是一派冷静。他咬着牙忍受着痛楚,竭力不影响御天的行动。

然而,一出牢门,二人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顾飞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暗夜流光剑挥舞剑血肉横飞。两人暗暗心惊,蹑手蹑脚的朝后山离去。万幸,顾飞没有发现他们。

“看,沿着这条下山的小路,就可以逃出去了!这条路,整座山上恐怕只有我知道。”御天不无得意地说,但是看到公子惨白的脸色还是闭上了嘴。二人抓紧时间赶路,忽然,却听得一记风声,御天眼明手快的闪过,却是一只梅花镖擦过他的耳边。

“谁!”御天大怒,弯弓搭箭便想教训那个不识好歹的。然而他抬起头来,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

漂流一身翩翩长衫,在这里格格不入,却是笑语盈盈的看着两人。

韩家公子勉强抬起头,见到漂流,心中也是猛地一沉。

御天放开韩家公子,低声道,“你沿着刚才指给你的路线,可以走出天苍山。”

“御天,你……”韩家公子一怔,复杂的望着他。御天素来不服他,剑鬼在时,也没少吃他的苦头;但此时这少年挺直了腰,握紧了弓。咬着嘴唇,神色坚毅,仿佛瞬间长大了十岁。

“你可别误会了,我只是为了报剑鬼老大的恩……”御天咬牙道,“快走,别管我!”随后,转向笑眯眯等待着、一点不见急躁的漂流,“我……欠了他的债,现在是要还的时候了。”

那你也把我先送出去再跟他打啊!韩家公子不无郁闷的看着御天看似决绝实则深情的目光,漂流更是只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根本没看过自己一眼。

老兄,你是来帮顾飞的吗?那不应该把捉我当做第一要务吗!韩家公子自视甚高,颇不习惯别人目中无他的状况。

什么事竟然比杀本公子还重要?!

不过此时,漂流这视若无睹的态度却是求之不得。韩家公子也没故作姿态,直接沿着御天指给他的山野小径一路过去了。回忆起漂流似笑非笑的眼神,韩家公子只能祈祷御天能拖的他久一些。

毕竟,虽然漂流没有追他的意思,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为自己保守秘密……顾飞一旦过来,随口问个路,自己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韩家公子的腿脚本就不便,那后山又是荆棘遍地。此刻心中慌张,一个不察,竟然被一个粗树根绊了一跤。他摔在地上,浑身疼痛。

他忽然觉得体内真气逆行,冲撞着被永远打断的经脉,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扭曲的疼痛,竟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气喘吁吁的靠在树边,艰难地抬起胳膊,余光看见自己脚下已是鲜血淋漓。

他不仅身体疼痛不堪,心中也难受如同刀割。顾飞屠戮的,都是他逆天的人!尽管这些人不服他,但韩家公子却是真心维护他们。此时,看着他们一个个惨叫着死去,他却不能停下,只能咬着牙,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离这里越远,就越安全……

身体逐渐由麻木变得僵冷,神智也变得模糊不清。最后,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出去,逃的越远越好……

……

剑光闪过,鲜血飞溅。

男人高大的身影,如同倾斜的巨塔般缓缓倒下。

他哭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想抓住他,然而瞬间,那人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

再出现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笑容爽朗,伸手欲拍他的肩。然而下一秒,那手便幻化为锋利的紫剑,捅进他的胸口……

好痛。

“唔……!”

再次睁眼,已是清晨。

韩家公子挣动着眼皮,只觉得一片昏沉,头痛欲裂。稍有动作,钻心刻骨的剧痛便从四肢百骸传来。

他倒吸一口冷气,艰难地扭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房间里设施简陋,都是些木头家什。

“你醒了?”

听到这声音,韩家公子便是一僵。他缓缓扭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人。

那人,方才还在梦里相见。

那是曾经朝夕相处、拔剑相对、又有着刻骨仇恨的……

——顾飞!

顾飞朝他冷静的笑笑,“要不要吃些东西?你经脉尽断,目前最好不要下地行走。”见韩家公子想起身,他提醒道。

韩家公子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他偷瞄了顾飞一眼,又垂下头,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本以为,终于逃出生天……可终究还是落在了他手里。

也罢,恐怕就是命吧。

“不知道。”顾飞见他一声不吭,思索了一会儿诚实的说,“反正你现在身受重伤,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养伤吧,别想着逃跑了。”

韩家公子无语,他想逃跑?那也得有力气逃才是……

他干脆闭上眼睛,放松自己的身体,继续休养。还好现在看上去,顾飞并没有伤他的意思。

但其实就算有,他也躲不过去。

……

顾飞看着眼前昏睡过去的人,虚弱疲惫的面容依旧泛着病态的俊美。心里又是一阵奇怪的扭曲。

他那日破开地牢,却发现永远昏倒在地,只剩半截被砍断的锁链在空中来回晃荡。

他寻到漂流,发现漂流和那弓箭手小子打得正欢。他不胜其烦,出手帮漂流擒住了那小子,结果被两人一同怒骂……

漂流骂归骂,还是把韩家公子的去向告诉了他。顾飞一出门,就看到一串显眼的鲜红痕迹。

沿着那蜿蜒的血迹一路过去,他心中也看得越来越胆战心惊:流了这么多血,还能走这么远?那身体如何支撑的住?

最后,那血迹消失在了山下的溪涧边。顾飞又沿着溪流走下去,最后在下游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韩家公子。

这一别多时,顾飞心中勾勒了无数他们重逢的画面,但没有哪一副像现在这样让他感到深深的悲凉。

曾经白衣如雪、一剑在手、傲视群雄的“酒鬼”,此时狼狈不堪的昏倒在涓涓小溪边。他雪白的袍子上满是鞭子抽打的裂痕,沾满了干涸的血迹,还混杂着灰尘、淤泥。发带不知所踪,那一头漂亮的青丝凌乱的披散,遮住了他的半张绝色的面颊。

他双目紧闭,眉宇间有痛楚之色。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淌下,手脚更是血色触目。顾飞一试,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他的经脉尽断,武功全失,已是一个废人!

顾飞盯着他血肉模糊的手腕,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暂且将他安置在溪边不远的一处废弃的小屋里。

韩家公子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中他无数次在睡梦中挣扎、哭泣,不时发出抽气和痛吟。有时是“放开他”“教主”“不要杀我”还有些听不分明的呢喃。

看着他这受了委屈的孩子般模样,顾飞只觉心中抽痛着悸动。他本以为这男人心狠手辣,傲气跋扈,可有时挣扎的累了,也会沉沉睡过去。脸上虽无半分血色,却是安静凄楚,让人心痛。

第三天,他脸色略好看了些,不再虚弱的病入膏肓一般了;顾飞端水过来时,听到他口中低低的嘟哝着什么。

凑近了听,却只听到若有若无的痛哼,和一声“顾飞……”说话间带了委屈的鼻音,叫武夫蓦地怔愣住了手脚。

他想,这人不该是这样的。那双眼睛里是算计的光,笑起来阴狠藏着刀子,温言软语亦少不了冷嘲热讽,衣袖翻滚间便是风云变色。

而不该是现在这样,单纯无害、茫然若失,仿佛对未来一片迷惘。

++

后来几日,两人相安无事。

顾飞接到信号,知道叶小五已经占领了天苍山。出卖了逆天教的果然是永远。他也不想想,整个寨子的性命在人家手里,武林盟又有什么必要和他谈条件?

日后谈起,最多不过一句“何必和魔教妖人讲道义”便打发了。

不过,叶小五到底也没有将他斩尽杀绝。永远带着人杀了出去,不知所踪。走前扔下狠话,说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韩家公子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顾飞问起,他便冷冷的说,“我现在武功尽失,又被赶出逆天,他们的事已经和我无关了。”

“你就不想为他们报仇么?”顾飞心中一热,顿时不假思索道。

“报仇?”韩家公子凤眼一挑,似笑非笑的看顾飞,“我倒是忘了这一茬。顾大侠若真要我报仇,先把脖子伸过来让我砍一刀,可好?”

顾飞讪讪的闭了嘴——他倒是忘了,韩家公子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可谓是自己一手造成。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永远的推波助澜。提起永远时,韩家公子的双手总是微微的打颤。顾飞便知他心中还是恨的。

不知为何,这使得他舒服了许多,心中是万般的理所当然——睚眦必报,以牙还牙,才是他所认识的韩家公子。

只是若要报仇,以他现在的身子又谈何容易?武功全失不说,经脉被永远打断,加上先前的重伤,他的体质连普通人都不如。走不过一段路便气喘吁吁、头晕胸闷,阴雨天还要受一番刻骨之疼,当真是苦不堪言。

顾飞不好扔了他不管,便只得一路照料他。

先前那莫名其妙的惺惺相惜之感,也在夜以继日的面面相对中烟消云散了……原因无他,这韩家公子虽然没了武力,口上工夫可是一点都没少。

“连柴都劈不好,你爹养了你做什么?”

“拙嘴笨腮,不堪大用,中原武林是没人了么,才让你做了天下第一的?”

“轻点儿!粗手钝脚的,活该讨不到媳妇……”

顾飞黑着脸抬头望他,手放到了腰间的暗夜流光剑上。“你不要得寸进尺,仗着是病人,就以为我不敢教训你。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上呢!”何止命,韩家公子的衣食住行全都在顾飞手上。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容易,韩家公子知趣的闭了嘴,极其自然道,“……吃点芹菜吧。”

芹菜,性寒。

消火。

两人出了天苍山,才发现已经到了青州地界。此处离中原颇有一点距离,现世安稳风平浪静。

顾飞终于不用小心翼翼的瞻前顾后了,便带着韩家公子上酒楼用膳。

韩家公子一副书生打扮,手中一柄折扇,白衣飘飘。面上虽有病色,举手投足却满是风骨,甚是潇洒,一副有钱少爷做派。与之相比,跑前跑后、风尘仆仆的顾飞简直像他的仆从。

好久没见到美酒,韩家公子也是精神一振。顾飞看到他黝黑的眼睛泛起明亮的光,心中一动。也不愿拂他的意,只好道,“你少喝点,醉了误事。”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好,韩家公子不屑的目光朝他瞥来,“本公子会喝醉?笑话!你以为我是你么?”

顾飞无奈。他不得不承认,至少认识以来,他还没见过韩家公子喝醉过。

两人谈笑间,忽闻楼下传来刀剑喝骂声。

“帮派火并罢了。”韩家公子不耐道,“有什么稀奇的?没见过?”见顾飞似笑非笑的看他,他顿时醒悟过来,面上一时不自在。

“真是时过境迁啊。”顾飞只是感叹了一句,“我记得你说,那时我盘缠丢了,是你偷的?”

“哼。”韩家公子面色微红,只是扭头装作不知。

顾飞轻笑一声,忽然将手探往韩家公子,一把扣住从他身后伸来的一双手,“这招已经老了,换点新鲜的吧!”

却见一个小贼的手伸进了韩家公子的钱袋,却被顾飞抓了个正着。那小贼大惊,连连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狗眼不识泰山……”

顾飞却继续朝韩家公子笑道,“你看,我就说,能神不知鬼不觉在我眼皮子底下得手的,天下也没有几个。”

“你面前不就坐着一个么?”韩家公子哼道。

顾飞便对那小贼说,“挑下手对象也是门学问,知道么?像他那样的,”指了指韩家公子,后者顿时脸黑的捏住酒杯,“若只他一个人,随便偷,他打不过你。若有我这样的,看到就跑,有多远跑多远。知道没,还不快滚!”最后一声陡然变得严厉,那小贼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无聊。”韩家公子嗤道。

顾飞惬意的饮了口酒,“这样倒也不错。”

什么不错?两人默契的没有说出口。韩家公子仍然面若冰霜,口中却一刻不停地灌着酒。虽有“酒鬼”之称,顾飞仍旧担心他这架势,怕是要醉。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韩家公子的眼神便染上了迷离之色。

顾飞看得心中躁动难当。堂中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们,楼下帮派火并的动静愈发的大,刀剑声乒乒乓乓不绝于耳,这二人却如居无人之境一般,若无其事的对饮。

顾飞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撩韩家公子垂下的一缕青丝。

韩家公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顾飞忽然浑身一凛,那根手指在触到韩家公子发丝的瞬间缩了回来。只听咚咚两声,两枚暗器插在了桌面上,竟是入木三分!

顾飞当即拔出剑,一道剑气便朝屋顶上挥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影翩然落下,赫然是刚才被顾飞捉了现行的那小贼!

他脸上惊慌之色也没了,有的只是一片漠然,“奉教主命,拿叛徒回教!”

“满嘴胡言。谁封你家主子教主?他自己封的?可曾过问我这个右护法?”韩家公子一挑眉毛,刻薄道,“看了就心烦。快把他打发了。”最后一句颐指气使,却是朝顾飞说的。

顾飞气的差点没用剑削他脑袋,那讨人嫌的慌忙避过,道,“大敌当前,别闹!”

“我看是你在闹。”顾飞没好气的说,剑一指那黑衣人,“让你们教主亲自过来跟我过两招,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把这混账扔给你们。”

“呸。”韩家公子也恶语道,“你中了我的‘七窍流血散’,解药在我手里,赶我走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放你的屁。”

“……”

那黑衣人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斗起嘴来,不禁一阵无语。好在他还算记得自己的使命,便大喝一声,拔出刀朝两人扑来。

韩家公子老僧入定般的坐着,不避不躲,只是冷笑。那刀指到他面前,不待顾飞出手,竟自行落下了去。

转眼一看,那小贼已然是跌倒在地,七窍流血而亡。

“他……”顾飞惊骇之余,自然想得到是韩家公子做的手脚。他忽然想到当初上京时,那分明只被自己打了一掌,却七窍流血而死的山贼。

却见这人悠然摇着扇子,道,“我自说了有‘七窍流血散’,某人偏不信。看好了,这就是下场。”

“你怎么放倒他的?”顾飞也顾不得口角上吃瘪,赶忙道。韩家公子微笑着,刚要开口,眉头忽的一皱,嘴角却还是扬着,唇角溢出血丝。

“……咳。连我的钱袋都敢摸,不要命了?上面自然是淬了毒的。”

顾飞也不知他是事先算计好的还是巧合,但见他吐血,心惊道,“你怎么了?”撩开他衣襟,却见一枚毒蒺藜卡在他的胳膊上。方才被他的扇子巧妙的挡住,是以那刺客竟未发现。

然而此时他的胳膊已是一阵鲜血淋漓。韩家公子闭上眼,叹了口气道,“哼,武功……全失,经脉……尽断,你当是说笑?我早已……避不过那……小小暗器了……”大喘一口气,又道,“此人一死,他们定然知我行踪。你不如先行离去,省的被我牵连。”

“这像是你说的话么?”顾飞充耳不闻。

韩家公子喘吁吁的睁眼,恼道,“你别不识好歹!我只是……”他叹了口气,“本公子的计划,必要的时候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顾飞却只是注视着他,最后缓缓吐出三个字来。

“我拒绝。”

随后,他扛起那人削瘦的身子,轻而易举制住微弱的反抗,撞破窗口朝外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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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公子显然是硬撑着的,起初还叫骂几声,但被顾飞抱着,终于还是安安静静的趴在他怀里,眸子晦明闪烁,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回去后他便陷入了昏迷。身体孱弱,使不上力,只能任由顾飞伺候。好在顾飞也习惯了这差事,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端茶倒水,擦身洗背,顾飞一个大少爷,和韩家公子上路那么久,竟成了伺候人手艺样样精通的小厮。

只是那顾飞本想着回武林盟帮手;他这一伤,又不知要耽搁多久。

韩家公子则更甚。高傲的性子让他难以忍受仰赖他人的处境,可他现在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流落街头是小,一旦落到永远手里,只怕是生不如死。

平静的湖面下波涛汹涌。两人都是心烦意乱、各怀鬼胎,表面上却是相安无事。

几日过后,韩家公子身体仍旧不见起色。顾飞一日无心道,“你这伤好起来怎么这般慢?若是紧急时候,岂不是白白耽误时间。”

韩家公子本就不是个好脾气,听了眉头便皱道,“顾大侠日理万机,耽误你什么事了?我又没求着你留下!既然嫌麻烦,不如现在便滚回去找那个叶小五如何?”

“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吵个什么劲!”顾飞蹩眉道,他鲜少因小打小闹与韩家公子发火。他这几日心浮气躁,却是因为叶小五的缘故——以永远为首的逆天余孽频频找武林盟的麻烦,千里一醉不在无疑让他们手忙脚乱了许多。故以那叶小五迫切的想要顾飞早日回去。

顾飞打发着他,心中也烦乱着。此时见对方还拿这事来挖苦自己,心中不免腾起燥火。

“还真被我说中了。”韩家公子冷笑,“想小五了?挂念你爹了?走啊!别待在这,老子看了心烦!”

若是平时,韩家公子服了软,这事大约就揭过了;可此时他非但不说两句好话,反而变本加厉的气顾飞。顾飞当即沉下了脸,一言未发,拉开门便朝外走去。

韩家公子坐在床上未动,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渐渐远去。

他没有回头。

脚步声踢踢踏踏消失在门口,韩家公子心里一阵揪疼,身子也微微一颤。他咬着唇,终是没忍住,猛咳了一下,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淌出。

……

顾飞走到了门外,转了几圈,气便消了,不由得后悔起方才自己的冲动来。大夫分明说了不可动气,怎么还是忍不住?心里想着,一会儿给他道个歉,该是无事了吧!

只是顾飞刚想踏进门,忽然被人拦住。

“顾大侠,我是叶盟主的人。”

顾飞不由得无奈,叶小五的围追堵截变本加厉。他害怕暴露行踪给永远他们,让叶小五不要常常派人来。却未想到昨天刚联络,今日又见面了。

“我说过了罢,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去。”

“不是。”那人低头道,“令尊病重,想见您最后一面。”

顾飞大惊,扣住那人双肩道,“真的?!”那人身子一晃道,“还请大侠不要耽搁,快些回去。”

顾飞刚要走,转念一想,韩家公子还在屋内。踌躇道,“待我先寻个可靠的人照顾他。”那传话人便道,“在下可以替顾大侠照顾您的朋友。”顾飞并未对叶小五陈明韩家公子的身份,是以他们应当并不知情。

顾飞却仍有些不放心,道,“他这人脾性古怪,阴晴不定,你勿要靠他太近。三餐和药量我写在书房,不要多打搅他……”唠叨叮嘱了一大串,方道,“我很快回来。”

他骑上了马,一路烟尘,消失在了道路尽头。那人嘴角,却古怪、缓慢的勾起一抹笑。

……

韩家公子醒来的时候,心里便是一凉。

这房间阴冷黑暗,湿气又重,显然不是先前那间顾飞安顿好的又暖又宽敞的客栈了。他想动动手脚,发现自己四肢绵软无力没法动弹。

这是……足以放倒大象的麻沸散。

韩家公子脑门涔出一层汗。虽然他功力尽失,医毒之术却未减分毫——从之前酒楼里毒死刺客可见一斑。因此,他对自己目前的状态也是了然于心,却只让他更加恐慌。

门呼啦一声开了,光线刺眼的照进来,韩家公子忍不住闭目。只听深深浅浅的脚步声,他不禁心头一跳,咬牙道,“永远。”

脚步声顿住了,那人附身在他身前,笑道,“认出我了?”

“烧成灰也认识。”韩家公子冷漠的说,

“难看啊,难看。”永远轻描淡写道,“唉,左护法。你说,如今我们二人究竟谁更惨一些?”

韩家公子闻言,睁开眼,却惊讶的发现,永远的右边袖子空空荡荡,他竟然丢了一只胳膊,自然也无法再握剑。

他不禁咳笑了一声,道,“报应。”

下一秒,狠狠的一脚踢上他的肚子。韩家公子由于疼痛而扭曲了漂亮的脸,蜷成一团,喘息连连。

永远恶魔般的脸放大在他的视野,“彼此彼此。”他笑道,“我这么惨,可不都是你害的?武林盟的仇要报,我也不会饶了你。不过看你和顾飞这几日真是快活似神仙哪,啧啧,做兔儿爷伺候男人可开心?”

韩家公子的脸顿时青白交加,呸的吐出一口血痰在他脸上,“放你娘的屁!”他极少口吐脏言,但此时却是怒极攻心,口不择言了。

永远随手一抹,笑道,“你也就逞口舌之快吧。以为我会这么轻易饶了你?”他微微一笑,“告诉你,这里是这座城最大的勾栏院。”满意的看到韩家公子骤然瞪大的双眼,“你呀,丢了武功也不打紧,这脸蛋,怕是招人欢喜的很呢!”

说罢,他一挥手,几个小厮鱼贯而入。轻松捉住韩家公子的手腕,将红布蒙上他眼睛。韩家公子潜心习武,未通人事,只觉心头慌乱。想开口,一张巧嘴却也被塞上了布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被人半架半拖的带了出去。四肢被缚,却有人除下了他身上衣裳,为他洗浴更衣。韩家公子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毒囊、药箱尽被除去。他一气急,旧伤还隐隐作痛,可谓是任人宰割。

他听见鸨母的声音道,“永哥儿带来的人果然是极品,怕是京城楼子里的小倌儿都没这么俊的!”

永远的笑声隐隐传来,“他就是一个贱人,妈妈别客气,往死里弄就是了。”

“哎哟,那怎么舍得呀!”

“舍不得也要舍得。要是让他舒服了,我就让你不舒服。”永远这句话说的又是轻柔又是狠毒,那鸨母似乎是狠颤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道,“……好说,永哥儿放心便是。”

那鸨母果然没辜负她的诺言。按照调教新人的规矩来,鞭子尺子,一样没少;她生怕韩家公子逃跑,虽然得知他早没了武功,还是不放心的把他紧紧捆住。换了一身雪白梨花刺绣金边锦袍,半遮不掩,配上那副冰霜般的绝色容颜,别有一番风情,煞是勾人。

韩家公子被下了毒,虽然开始未曾察觉,但随着时日渐长,他自然从伺候他的小厮口中探了出来——那是能让贞洁烈妇都乖乖听话的、极霸道的春毒。入夜而毒发,若不得纾解,便五脏俱焚、筋脉尽断而死。

他心里一沉。毒他虽识得,却没法可解。因为,解毒之法,须得用到男子的阳精——韩家公子向来心高气傲。要逃出这勾栏院自是不难,但为解此毒,让他委身在男子身下……只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恐怕那永远算定的,就是这一点吧!

韩家公子的目光顿时如冰刀子似的,寒意冻人,又夹杂着丝丝怒火。他恨不得将永远碎尸万段!

他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对他饱含欲望的目光。他自傲那一张容颜,但觊觎的人,却无一不被他设计成了死尸,皆是手法阴毒,死状极惨。下面的人,不是敬他,便是畏他。纵使有些肖想,见识了他骇人的手段,也不敢造次了。

不,还有一个例外。

韩家公子茫然的睁眼。

那人长身玉立,一身黑衣潇洒挺拔,腰间挎剑,英气勃勃……他的目光炽热却真诚,宛若烧灼之般让他赧然却又无处可躲。每每危急之时,都会下意识的向他求助……

可是,他在哪里。

他找不到他。

眼前浮现出那人转身离去时冰霜般的冷面,和决绝不留情的背影。

是自己……亲手,把他推开了。

韩家公子只觉得胸口疼痛,痛的喘不过气。

不知是旧伤复发,还是……

……

初夜将至。

鸨母将他高价卖给了一位客人。韩家公子没有闹,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间里。他还是穿那一身雪白梨花金边宽袍,底下空无一物。他未曾束发,一头青丝披散肩膀,配上那清俊冷漠的容颜,不禁叫人感叹人间尤物。鸨母仍不放心,还是将他双腕吊起,绫绸穿过房梁让他不得动弹。

知道时辰到了,是体内霎起的蒸腾反应。

韩家公子感到那热流从下腹部蓦地窜起,脸上不禁浮出苦笑。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春毒,真是霸道。

莫要说他如今不含一丝内力,就是有,怕也运不起功来抵抗。

脚步声渐响,门吱呀一声合上。来人遮着面,身穿短衫,一副寻常江湖侠客模样,倒不像是一掷千金的主儿。他身材结实,脚步稳重,撩开帘子便进了过来。

蜡烛里有催情之药,韩家公子只觉的身体愈发的燥热,前所未有的烧灼之感蔓延而起,叫他燥痒难耐。口中也不禁低喘了一声。

这喘息却仿佛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那人解开衣衫,露出精壮的臂膀。他抱住韩家公子,在他泛着清香的颈间吮吻。

这吻细密温柔如同星火燎原,韩家公子闭着眼,口中难耐的喘息,一头青丝散乱,下身隐有抬头之势。

白皙的面颊上,却是有泪滑过。

忽然,手腕一松,那人抽去了腕上的束缚。他的手却迟疑了一下,最后堪堪落在韩家公子松垮的衣衫上。

“公子……”

这声算不上响,却如炸雷一般,韩家公子整个人都陡然愣住了。

“你……”

缓缓抬头,却见那人抽了脸上的面罩。

面下,赫然是朝思暮想多日的熟悉容颜。

——顾飞。

顾飞的面容一如往昔,眼底却带了显而易见的憔悴。此刻却还沾染着情欲,那眸子幽深的望进韩家公子的眼底,仿佛能把他吞吃下去。

他抬手,抹去那精致容颜上的泪痕,心疼的反复摩挲。那眼神是如此炽热,仿佛含着许多难言情感。

没有过多言语,韩家公子急切的搂住他,两人疯狂而激烈的交缠在一起,躯体撞击、纠缠,发出噗噗的水声。

缠绵缱绻。韩家公子的低吟婉转而低哑,在春毒的影响下,竟带了些奇妙的欢愉。

春宵苦短,一夜风流。

纵情过后,韩家公子面带潮红躺在顾飞怀里,四目相对。

两人分明相隔多日,相见却宛如昨昔。

“我来晚了。”烛影摇曳。最终是顾飞低声叹道。

分明是有许多话要说的,韩家公子却找不出话头,盯着那深邃的眸子便溺了进去。差些又是一番耳鬓厮磨,所幸顾飞还算识得大局,制止了他。

“过会儿再喂你。”顾飞悄悄笑道,韩家公子一阵面红耳热,险些羞恼的一拳上去。

“别闹。”两人嬉笑间,果然听得房外传来阵阵悉索声响。细听得去,却是永远和他手下交谈声。

“他毒可真解了?”

“我们听得真切,他们确实行了那苟且之事。”

“那客人怎么办?”

“一道剁了便是。”

“……”

韩家公子听在耳中,眼里划过一道冷厉的寒芒,被顾飞轻轻止住。他不满的抬眼,却被对方握住了手。那温热让他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也是稀世奇闻。韩家公子盯着顾飞的侧脸,这人刚刚对他做了极耻之事,他却丝毫气不起来,胸中反而不甚柔软,如一滩春水。

却见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目光,顿时噙了一抹笑。韩家公子会意,便闭目装睡。

永远的手下,拿着刀探进了房内。一片纵情后的气味让永远点点头。“护法,可是要杀了?”

“别。”永远的眼睛转了转,笑道,“这般不知不觉死去,太便宜他了。我要他极度痛苦,求死不……”

话没说完,却听陡然一声利剑出鞘,紫光直朝他面门而去!亏得永远也是一流高手,只听他大叫一声,缩下了身。

那剑擦过他的头顶,将他的帽子挑飞出去。

永远惊疑不定的看着跳出来的顾飞,“竟……是你!”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没回京城?你不是去看你爹了?”

顾飞冷冷的看着他,“我站在这里,自然就没回京城了。难道我还会分身不成?”看到永远被戏弄的愤怒表情,他补了一句,“不要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拿下他!”永远一听,也不管是否有诈,急吼道。十几个黑衣人应声而上,团团将顾飞围住。顾飞舞着暗夜流光剑,指东打西,以一敌多,甚是勇猛。

但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时间一长,顾飞却也渐落了下风。

忽然,又是“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踢翻在了地上!

“剑鬼!”

却听得惊喜一唤。

为首那人,却是多日不见的逆天神教的教主,剑鬼!

手中双刀“长诛短叹”乃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加上他的雾影剑法,更是独步江湖。

剑鬼为人也是义薄云天,莫说逆天教,便是在江湖上也深有威望。怕他的人恨他,敬他的人爱他,就连永远,也不敢正面挑他的面子!

此时,剑鬼却出现在了这里。

带着逆天的人马。

“你们!”永远看到剑鬼的瞬间,心里就明白了。看着自己的手下已经出现了动摇之意,更是暗地心惊。

门外那些逆天的人,想必看到剑鬼,就如同见到救世主一般,根本不用指望了;眼前这几个已经是自己的死忠党羽,但也架不住他们临阵倒戈。

却见那人凌厉的目光望向自己,本就奇丑的面容扭曲,显得更加狰狞。

“永远。”剑鬼道,“你太叫我失望。”

永远心知大势已去,也顾不得顾飞是如何与剑鬼搭上线的,眼角余光瞥过一人,忽然道,“别过来!”趁众人愣怔间,手中刀刃闪电般的架上韩家公子的脖颈。

“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他!”他单手挟持着动弹不得的公子,狂吼道。

剑鬼果然愣了。顾飞却是怒吼一声,“放开他!”手中仍然和那十几个人缠斗着。

“停手!”永远喝道,剑刃再度压上韩家公子的颈子。

顾飞迟疑了一下,愤愤的将暗夜流光剑插进地上。永远便夹住韩家公子的胳膊,一步步带着他靠近门边,“散开!都散开!”

剑鬼和逆天众人只得依言行事。

永远和那十几人退到了门外,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道,“教主,你我也算是共事多年。我本敬重你的为人,想跟你做一番大事业!可你偏信小人,妇人心肠,却是……成就不了霸业的。”

“你不懂。”剑鬼却是平平淡淡的说,“你不懂什么是‘霸业’,因为你不懂什么是‘义’。”见永远一惊,他又道,“我本想,到底朋友一场,好聚好散罢了;但你做出这种事来,却是让我无法原谅。”

“你想做什么?”永远警惕道,“你连他的性命也不顾了么?”

剑鬼的目光投向顾飞。

顾飞看着永远,一字一句道,“他少了一根头发,你今天就别想完整的离开这里。”

永远看着顾飞,冷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怎么,你父亲差点被他害死,他还要杀你。你不思报仇,倒护着他?嗯?千里一醉大侠?”

顾飞不语。

被他挟持着的韩家公子却道,“死到临头了还说这些废话。真嫌死的不够快不是?”他镇静的环顾四周,“捉人质也不会挑个有用点的。你看现在除了他俩,还有谁管我性命。”

他指的,自然是那些逆天的人。其实他这话也不尽然。韩家公子平素人望不佳,实力犹在,教众自然也是百般敬畏。此时听他这话,不少人都是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要说些什么。

不知谁先叫开了第一声,人潮顿时此起彼伏的沸腾起来。

“该死的永远!放开右护法!”

“放开右护法!”

永远气的手抖。就连平素不得人心的韩家公子,也不是他能比肩的了;他恨声道,“闭嘴!”手中剑又深了几分,一道红线割破韩家公子的颈间。

“公子!”顾飞差点喊出来。

永远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他的眼珠子暴突出来。

两箭,分别穿过他的小腿和胳膊。贯穿了永远的四肢,却分毫没有伤到韩家公子。用箭之精准,令人叹为观止。

下一秒,只听一声清越,宛如龙吟,永远没来得及扭头,却见一股疾风旋转着从后面撞飞了他!

“这招是……龙抬头!”有人惊叫。

龙抬头,当今江湖上,只有一个人使得出。

那个人自然是……

韩家公子被撞到了一边,神情复杂的摸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永远被一击打中了要害,已经活不成了。

看着他倒在地上抽搐,那十几个黑衣人,有人当即跪地投降的,有人悲号一声自刎的,也有人怒吼着拔剑拼命的。被逆天教众轻易制服暂且不表。

先出现的,是御天和漂流二人。御天见到韩家公子,眼圈便是一红,清了清嗓子,什么都没说;漂流倒是面色如常,微笑打着招呼,“韩兄,好久不见了。”

此时,却见窗栏外边,一个青衣人影从天而降。

那人年岁不轻,脸上带了些岁月痕迹,隐约能见年少时的飞扬意气。

武林盟主,叶修。

他走进来,目光定定的扫过在场众人。他看了顾飞一眼,眼中露出些微的赞许神色。

最后,停留在韩家公子身上。

那白衣人面色苍白,气息凌乱,一看便是……没了武功。

当日此人使出韩家绝学,那一招伏虎腾翔的绝代风姿犹在眼前。叶修眼前一花,竟仿佛看到了少年时期的韩文清。那矫捷的身姿,便如出洞的雏虎,优美却不柔弱,举手投足是万千风华。

那人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两人性格品貌分明截然不同,要比起来,面前这孩子的个性,分明和年少时的自己更加相似一些。

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让他记着当年自己亲手犯下的罪孽。

“我欠你伯父一命。”他叹道。

那声音低哑沉郁,好似消散在风中。

孤烟散去,铅华洗尽。

韩家公子被顾飞扶住,移开了目光。他的喉咙抖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

叶盟主静静的望着他,最终探手伸进衣袖里,摸出一封信来,交给韩家公子。

“这是他的遗言。他……死前,指名要我交给你。”他低声道,“你那时尚未长大,教内危机四伏,怕被有心之人利用。这信里事关重大,他便在我这里放一放。”

韩家公子惊愕的望着他,却见叶盟主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房间里十分安静,落针可闻。只有翻阅书信纸页的悉索声响,过了一阵子也渐轻下来。

渐渐的,却又有极低的抽泣声轻轻响起。韩家公子茫然无措的抬起脸,露出的眼圈仍红得吓人。

这时,却有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环上他的肩。

“……我在呢。”

耳畔是顾飞低沉温柔的嗓音。粗糙有力的手指抚上公子白玉般的面颊,拭去那隐约可见的泪痕。

他一愣,随即一言不发的狠狠拥紧了对方。

……

真相大白。

那一日,诓顾飞回京城的,确是永远的人。

无巧不成书。顾飞走到一半,竟然碰到了刚从京城过来的顾弦。结果从这个堂哥口中,顾飞得知,他父亲在京城分明好端端的,病况还好了不少!

这样一想来,顾飞轻而易举的能想到,自然是有人想陷公子于不利。

果然,紧赶慢赶回到客栈,公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顾飞十分后悔,自责不已。和他一道的顾弦却道,他认识一个人,可能有线索。

那人是江湖信天楼的佑哥,以出卖情报为生。从佑哥那里,顾飞知道了韩家公子被永远带走并送入勾栏院之事。正在这时,叶小五又遣人来催他,顾飞便请他们派人助自己一臂之力。

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武林盟主叶修!顾飞吃惊之余,也不得不将韩家公子之事据实相告。

叶盟主已知他是韩文清的养子,反而主动提出,要前去搭救。

而这时候,在外流落多日的剑鬼也回了逆天。

听闻公子出事,武林盟和逆天的恩怨暂且放下,两边竟然不约而同的赞成,要一起救他出来!

于是,便由顾飞扮作恩客,高价买下了韩家公子的初夜。剩下的人,则在外边守株待兔,将永远等人一网打尽。

可叹那永远自以为万事俱备,却只是落入他人彀中!

至此,以永远为首的逆天神教余孽,方才彻底得以根除。

这段载入史册的江湖恩怨,堪堪告终。

……

几个月后。

江湖,最近颇不太平。

其一,乃是那逆天魔教,终于被武林盟倾力剿灭;左右护法双双毙命。原教主剑鬼成立逆天派,纳入中原武林盟麾下。其性刚直,行侠仗义,颇得美名。

其二,却是那武林盟的叶盟主,不日即将退位。接任的是大名鼎鼎的、剿灭魔教的大功臣,“千里一醉”顾飞。

顾飞的大名最近不绝于耳。年纪轻轻便成了天下第一,又是年纪轻轻便成了武林盟主。人人都说,本以为叶修已经够足够传奇,中原武林却是一代辈有人才出啊!

其三,便是……

“你又偷酒喝了!我不是说了,近日有客上门,这酒不能动吗!”

京城地处偏僻小巷的幽静小院,正是皓月当空、夜深人静的时候。此刻却是一片热闹。

名震江湖的“千里一醉”顾飞,此时单手提溜个空酒罐,站在屋顶上恶形恶状的质问。

“嗯?你说什么?”被他问的那个人,却是一脸巧笑焉兮,横躺屋顶,俊美风流。手一摇,扇子开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公子喝的……嗝!”话未说完,就是一个酒嗝。

“……”

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韩家公子脸皮还算是厚,干脆耍无赖道,“老子就是喝了,你怎么着?打我一顿?”狡黠的道,“看看你的剑和我的毒药哪个好使?”

闻言,顾飞抬眼瞧他,黑黢黢的眼里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让韩家公子平白无故打了个寒噤。

“好呀,打你一顿,这可是你说的……”顾飞说着,却解下腰间佩剑,“但是我又舍不得伤了你,所以只好……”

语毕,便纵身扑上。

月色若水,旖旎春宵。

韩家公子的武功虽不复当初,但有一手习自张新杰的出神入化的医毒之术,行走江湖也不遑多让。

但是要论打架,自然是干不过顾飞了。

常人言道,杯中自有天上月,腹内更牵万种情。

顾飞歇了口气,糊涂间,闻得那人口鼻间的酒香。竟是缱绻纠缠,耳鬓厮磨,一时间恍若梦中。

“呆子,想什么呢?”耳边传来轻叱,方才恍然。

前尘旧梦,谁与我,共明月把酒临风。

高处不胜寒,只言一醉解千愁。

顾飞回过神来,凝望着眼前的明亮眸子。一时间竟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我想,我怕是也爱上喝酒了。”

END

*全文完结~大概还会修下bug和错字~

*好想再写一下韩叶的恩怨!(全职那对,不是韩家公子和叶小五)……有姑娘有兴趣么,有兴趣我就再写个番外……(x


2015-01-17 12:11:20 【夾竹桃】 所以大家都在外面等兩人解毒完成嗎>////<

2015-01-17 12:34:14 【建国前成精的大宝剑】 回复【夾竹桃】 卧槽被你这么一说感觉好耻!公子真的不会把除了剑鬼以外的人都灭口吗?

2015-01-17 12:34:39 【建国前成精的大宝剑】 信天楼什么的……独闯怒刷存在感

2015-01-17 15:30:07 【请叫在下夏攻子】 有兴趣。想看韩叶番外!(你不说我都没想到公子和叶小五也是韩叶。。。)

2015-01-17 15:58:34 【夭叶舒华】 张新杰乱入让我瞬间穿越

2015-01-17 17:38:55 【Soyyo】 完结撒花~

2015-01-18 04:16:00 【Kasaru】 求韩叶番外

2015-01-18 14:03:12 【夾竹桃】 回复【建国前成精的大宝剑】 也好想看過程啊(欸)

2015-01-18 14:05:35 【夾竹桃】 又看了一遍,還以為顧老師會在公子被廢武功前出現QQ 還有解毒居然不是永遠上陣

2015-01-18 14:31:26 【歌尽桃枝】 回复【夾竹桃】 公子这样厉害又不省心的人,如果不是没了武功只能依靠顾老师,肯定会想方设法逃跑的…!(想洒狗血直说啦)不让永远吃到是我的私心!当个顾韩感情催化剂就好了,还要做更多的是想怎样啦(你可以当做他受伤的时候,那里坏掉了,所以不能xxoo了!(不

2015-01-18 14:31:34 【歌尽桃枝】 回复【Kasaru】 好好好

2015-01-18 14:31:42 【歌尽桃枝】 回复【Soyyo】 么么哒(*^3^)

2015-01-18 14:32:04 【歌尽桃枝】 回复【夭叶舒华】 哈哈哈 我以为韩文清和叶修比较穿越

2015-01-18 14:32:21 【歌尽桃枝】 回复【请叫在下夏攻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脑洞大开(x

2015-01-18 14:32:42 【歌尽桃枝】 回复【建国前成精的大宝剑】 恭喜你发现了彩蛋!(x)

2015-01-18 14:34:03 【歌尽桃枝】 回复【建国前成精的大宝剑】 你知道的太多了(惊恐脸)没有没有,离的太远了,大家也要藏起来嘛,太近会被永远发现的!所以真正听到的应该只有永远他们,估计会被公子处理掉吧!(听到的为了保命也要装作没听到了2333)

2015-01-18 14:56:32 【请叫在下夏攻子】 回复【歌尽桃枝】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2015-01-19 03:08:11 【玄三_九州宿鶴】 求韩叶走起!

2015-01-19 13:38:53 【Kasaru】 回复【歌尽桃枝】 太太好人www

2015-01-20 07:49:23 【蝶音】 讚!!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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