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坑~ 神捕顾飞和钦犯韩家公子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的狗血故事
*公子开始会比较温和一点。至于原因嘛~以后会说的~嘿嘿~
*好久没写剧情文了真是不拿手……(
楔子
“不,我不走!怎能留你一人在这里。”
望着挚友焦急的脸色,他笑了。
“你身为逆天之主,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心血被人毁掉?”
“逆天倒了,重头再来就行了;但朋友死了,却永远回不来了!”对方一字一顿的说。
他终于冷下脸,道,“我精心布局十几载,不就是为了现在?若你不走,我的工夫只怕是要功亏一篑。这和让我死去,又有什么差别?”
“可……”
“老大,快走!要来不及了!”
屋外传来遥遥呼唤,对方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灰。
“走罢!”
他双手陡然发力,推在对方肩上,竟将那人推出几丈远。
“我留下,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做!毕竟——”
他转过身,白衣扬起一片轻尘。
“——本公子的计划,必要时,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一
“逆天之人,放下武器,可饶你们性命!负隅顽抗者,一概格杀勿论!”
中气十足的大喝回荡在大院中。
场中血气弥漫,局势早已一目了然。
还在勉强抵抗的黑衣人见四面被围,纷纷目露惊惶,丢了兵刃,束手就擒。
匾额上写着“逆天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却歪斜的挂在檐下,边角也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曾经叱咤一时的江湖第一门派——逆天阁,已然大势已去。
阁主剑鬼不知所踪,做主的佑哥儿手无缚鸡之力,才致使那朝廷的鹰犬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攻进了逆天阁的总坛。
肃然抱臂立在门前的,乃是四大名捕之首、有“神捕”之称的顾飞。
他惯着一身黑衣,武功高强,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率着众捕快一路如履平地、势不可挡,六扇门的捕快们摧枯拉朽的摧毁了逆天的顽抗。
落败的逆天弟子面上有的敬畏,有的哀伤,有的憎恨,都是不约而同的偷眼瞧他。
即使立下如此大功,这位武功高强的年轻人脸上亦是毫无波澜。
他冷淡的望着沾了污血的红墙绿瓦,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一个小捕快振奋道,“顾捕头,前头就是他们议事厅,拿下了这里,咱们就大功告成啦!”
这捕快名唤火球。跟着顾飞,初出茅庐便打了个漂亮仗,也难怪这个毛头小子如此欢喜。
“不要大意,最难缠的人物你们还未曾见识过。”顾飞淡淡的说。
“最难缠的人物?莫非是剑鬼?”火球疑惑,“他是难缠不错,却也没生了翅膀,不能够从京城飞回来阻挡我们吧?”
顾飞没再说话,那一双黑眸只是沉沉望着红木雕梁的恢弘屋殿。
那眸中思绪繁复,似有怀念,又有憎恨。
小捕快见状,不敢多舌。刚想退下,却只听前面殿中传来一声惨叫。
“啊————!!!”
顾飞目光一凛,沉声喝道,“退下!”
不待愣怔的捕快们反应过来,他便踏前一步,提气朝殿中跃去。
踏上石阶,那浓重的血腥气让身经百战的顾神捕也不禁一怔。
残忍的景象映入他的双眼,地狱般的赤红颜色铺天盖地;几个浑身鲜血的捕快匍匐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口中发出尖利的惨叫。
“顾神捕这千里迢迢而来,我等未曾远迎,只好献上这等微末见面礼,实是失敬。”
带着三分笑意的清冽声音从阶上响起,分明好听的紧,又让人寒入骨髓。
听到这声音,纵是顾飞向来毫无表情的脸,也终于出现一分裂痕。
阶上立着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衣袂迎风飘荡,显得颇有几分仙气。
“……果然是你。”
顾飞注视着这修罗地狱的始作俑者,咬着牙道。
“呵呵,一别经年,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说话之人又笑了一声,忽然一跃而下,白袍翻滚着落在堂前。
顾飞方才得以看清他的容颜,这让他的拳头不禁攥紧——
一头青丝如瀑洒在脑后,如画眉目透着几分邪气,嘴边却偏露出温和的弧度,叫人更加不寒而栗;一身雪白的袍子不染尘埃,手中还攥着一个酒壶。
遇到顾飞目光,他便微微一笑,道,“顾神捕,你可要来一杯?这火蛇酒,滋味和当初分毫不差。每次见到它,我便想起那夜我俩把酒言欢……”
话音未落,只听“喀拉”一声,他手中雪白的陶瓷忽然散落一地,却是顾飞的内劲将那酒壶震得粉碎。
白衣人一怔,只见那顾飞手中长剑一扬,指向他的面门。
“……这些旧事,还说他做什么?”
顾飞再抬头,却是战意凛然。
“别再多话了。和我一战!”
“何必这么急呢?”白衣人浅笑道,“大家许久不见,坐下来喝一杯,叙叙旧,岂不很好?”
“我不喝。”
顾飞沉声说道,握紧手中的剑。
“因为喝了你的酒,就会没命。”
说罢,也不待对方接话,起手便劈了过去。
顾飞的剑,素有暗夜流光之称,此刻出鞘,便如同流光般难以捉摸。他的身形更是变化莫测,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鬼魅般的朝对方袭去。
这一招一式,皆是顾家祖传的武术和内功。顾飞纵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不假,顾家却也是积累数百载的名门大派,江湖地位可见一斑。这两相结合之下,即便他自称武林第一人,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可那白衣人丝毫不见慌张。他只是冷笑一声,反手抽出腰间的剑,便挡住了顾飞的攻势。
动作不快,却十足的精准。只听“当”的一声,二剑相交。
内劲沿着剑身朝他席卷而去,只见那白色身形一滞,随即“啪”的朝后弹了开来。
他一个踉跄,随后脚跟一踩,站稳身形。
“你的武功又精进了!”他口中这么说道,忽然,手中的剑“喀”的一声,赫然碎成了两截!
顾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这种破兵烂铁,如何敌得过我的流光剑?”他却不趁人之危,反倒硬生生收了剑势,道,“你的残照呢?”
那人自己也呆了一瞬,垂眼望着手中断剑,发出莫名的低笑。
“看来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他说着,眉头忽的一皱,那断剑“当啷”一声断在地上。
顾飞愣道,“你怎么了?”
却见那人退后了一步,随后“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你……”顾飞一惊。
情急之下,他上前一步,一把扶住对方欲坠的身子。抬手搭住脉门,紊乱的真气让他不禁怔住,“这脉象……”
他震惊的抬起头,“你中了什么毒?”
白衣人喘着笑,“这毒……只要不运功,便不碍事……反正说了,你这武夫痴头憨脑的……也不会懂,倒是省了我的口舌……咳咳!”
“韩家公子……!”顾飞气,手中不禁多用了两分力。这一来,却见那人俊美的面容又苍白了几分,只好恨恨的松开。他竟虚弱得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公子。
韩家公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大家自认识的时候起,便这般称呼他了。
若说逆天阁中,最让人敬重的是阁主剑鬼,那这个家伙,却是让人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
他的医毒之术举世无双,智计也是无人能敌。然而,此人性子其绝恶劣,且生性残忍不择手段,是以正道人人恶之。
五年前,初出茅庐的顾飞,在京城郊外结识了落难的剑鬼,几经周折之下,随那人去往逆天阁中。
那时顾飞十七,韩家公子十八。两人年纪相仿,关系却水火不容。
韩家公子行事阴毒狡诈,叫正道出身、义薄云天的顾飞极为不齿。
在逆天的时日,两人便频有摩擦,多亏了剑鬼从中调停。可是,韩家公子对名叫茫茫的无辜少女的利用和伤害,却让顾飞大发雷霆,最终导致了他的出走……
顾飞离开逆天阁之后进入六扇门,本就武学天分极高的他,经过几年打拼,成了年纪最轻的神捕,名满天下。
逆天阁也是蒸蒸日上,成了名副其实的江湖第一。
而就在前些时日,一件惊天大案让朝野震动。
西域使团在上贡的途中,贡品被劫,使团全军覆没……现场留下的证物里,就有逆天阁弟子的信物!
铁证如山。圣上龙颜大怒,责令六扇门剿灭逆天阁,涉案之人全部带回,按律严惩!
因此,才有了顾飞带兵攻入旧地,剑指故人……
原本这次领命过来,想的便是和剑鬼等人过上几招;可是等到来了,才发现说得上话的人却约好了般,统统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身中剧毒的韩家公子,过家家般过了几招便束手就擒。
逆天弟子们凄惶的眼神中,六扇门的捕快们鱼贯而入,将诸弟子排排带走。顾飞还剑入鞘,刚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呼唤,“……等等。”
他转过身,扬眉。韩家公子被两名捕快架着,面色苍白,额头上淌着汗,口中紧咬着唇,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你还要说什么?”
韩家公子咬牙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似的,叹了一口气。
“打个商量,山上其余人等,皆与此案无关,你可否行个方便,且让他们离开?”
“你在说笑?”顾飞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圣上的旨意,你也都听见了。”
难道这家伙要他看在往日旧情的份上,手下留情?顾飞不禁想,且不论这般做是否渎职。
如果真的算上什么“旧情”,那眼前这混账,早就被自己砍了一万遍了!
“哼。”韩家公子脸上终于露出熟悉的讥诮神色,“说你痴头呆脑,果然不假。”
他喘了口气,悠悠道,“犯人,不就在眼前么?”
“你?”顾飞的目光这次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屑。
“使团谋害一案,一旦处理不好,我朝会和西域诸国开战,那就是生灵涂炭,你担得起么?”
“哼哼。”韩家公子没有理会顾飞的无礼。他胸有成竹道,“如若我说,我知道背后的主使者,另有其人呢?”
顾飞眼睛一跳,慢慢望向他。
“你说真的?”
“信不信在你。”韩家公子悠然道,“只不过,我的人如果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便不一定记得起来了……”
两人视线相交。顾飞危险的沉默着,韩家公子则是自得的微笑。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在公子的视线中,他终于点了点头。
“我便应了你这一回……看在旧情的份上。”
说罢喝道,“来人,把犯人上枷落锁,带回去。”
韩家公子的身子难以察觉的松软了一下,随后被赶来的捕快顶住。他朝顾飞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任他们半架半拖着带下去了。
逃过一劫的逆天弟子们,脸上却是见不到半分庆幸,都是哀哀的凄惶和惊惧。
顾飞扭过头,避免看他们的颜色。
说到底,顾飞这般讲义气的人,不可能对昔日同袍下手也丝毫不动容。
韩家公子这一作为,不仅是救了那群弟子们,也使得顾飞的良心免受折磨。
看着那人似乎是悠然自得离去的背影,顾飞胸口不由得一动。
那个奸猾的家伙,也会这么好心么?
——还是说,他是别有目的?
++
“顾兄,你这人就是太重情。”
漂流将一壶酒放在顾飞面前,温声道。
“重情的人,碰上薄情的人,便输了。有情的人,碰上无情的人,便死了。”
顾飞不答。他为自己斟了酒,一饮而尽。
半晌,才闷声道,“只要是人,当然都是有情的。薄情的已经少见。至于无情的,那还是人么?”
“自然会有薄情的人,我不就是一个?”漂流摇着扇子,笑言道,“至于无情的人,想必,顾兄比我还要熟悉。”
剑鬼有情,顾飞重情。漂流少情,公子无情。
韩家公子是无情的人,当然是。
顾飞闷闷的喝了口酒。
他知道,漂流是对的。
“你也不必挂在心上。”漂流安慰道,“法不容情。你既入六扇门,吃着官晌,更要守法。遇事皆以情理而定,岂不荒唐?”
“你说的对。”顾飞凝视着酒杯中的倒影,道,“逆天为一己私欲,谋财害命,差些挑起两国战火。纵是叫他死上一万次,也不足惜。”
“顾兄想通了,便好。”漂流笑道,“如此,在下也该告辞了。”
“漂兄不再坐坐了?”顾飞道。
“再坐下去,可还得吃你的佳酿。”漂流说,“你‘千里一醉’的酒,岂是这么好喝的?”
“劳你听了半天的牢骚,一点酒还是喝得。”顾飞说,“更何况,这些酒也不是我的。”
“哦?那是谁的?”
“那是……”
两人的交谈,却被突兀的打断了。
“漫漫长夜,不好好看管犯人,却在这儿喝别人家的酒。若是叫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千里一醉’是这样玩忽职守的角色,倒不知要怎么说呢!”
这声音带着三分凉意,三分嬉笑,亦有三分我自尊大的狂妄。
顾飞方才稍霁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你怎么跑出来了!”他怒吼。
只见如水月色倾泻一地,一个白衣人斜倚门框,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俩。
不是韩家公子又是谁?
“本公子可是‘酒鬼’,闻见酒的香气,自然就来了。”
韩家公子凉笑道。
他手上带着枷锁。顾飞谅他有毒在身,料想翻不出什么大浪,便没派许多人手看管。谁想这等片刻,便被他溜了出来。
见到他,顾飞先是心里一惊。这等细微动静,他若是想逃,也完全逃得掉。
一边暗恨自己的大意,想到若是被他这般狡猾的人物跑了,又要花多久去捉回来。
但那韩家公子完全没有要溜的意思,他大喇喇的坐下,道,“顾捕头,漂兄,你们喝我的酒,却不叫我。真不够意思啊!”
漂流也是个人物,讶色稍纵即逝。转眼又是一副温雅的笑脸,道,“先前不知这是公子的酒,倒是多有失礼了。”
“不知者无罪嘛!漂兄你一表人才,想来也是懂酒、爱酒的人,和某个空有醉字名头、却只懂打杀的武夫不一样。”
好个韩家公子!坐在官兵对面,也敢视若无睹的谈笑风生。更别提分明是贼,还敢拿官兵调笑了。
顾飞也不是一般人。他深吸了口气,望着韩家公子,一字一句道,“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啧!你拿了我的酒,我连喝一口都不行了?”韩家公子抱怨道。
他又狡黠一笑,“不要忘了,本公子若是没喝高兴酒,回去大理寺问起来,可是半个字都想不起来的。”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顾飞顿时眼眸一暗。
只听“刷拉”一声,流光剑出鞘,架在韩家公子雪白的颈子上。
顾飞冷冷的望着他,说,“你少给我装疯卖傻。我问你,你把罪责大包大揽,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凭他对韩家公子的了解,这是个十足贪生怕死的小人。每每出征,都龟缩在阵中发号施令,有了危险,却又是第一个跑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逆天阁自愿殒身?
那是剑鬼会做的事,不是他会做的。
冷眼加身,利刃加颈。韩家公子脸色却丝毫不变,颇为悠闲的哼笑道,“武夫啊武夫。枉你和本公子征战几载,却连皮毛都没有学到,真是浪费了公子我的谆谆教导。”
“别废话。”顾飞丝毫没有被岔开话题,强问道,“剑鬼、御天、无伤去哪了?连佑哥都不在,你们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韩家公子到底是没有蒙混过关。顾飞太了解他,正如他了解顾飞。
他无奈说,“你都说了是鬼主意了,怎么还能告诉你?”
顿了下,又黠笑道,“不过,御天、无伤他们算什么,哪能比得了本公子的分量重。你拿了我去交差,总是不亏的。兴许那皇上看到我的美色,一时脑热,免了逆天的罪也说不定呢!”
“你……!”
多日不见,韩家公子的无耻似乎又精进了。顾飞终究还是习惯不了,被他气得张口结舌,手中的流光剑也晃了一下,在那雪白的颈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顾飞干脆考虑着要不要捅进去算了,一了百了。
“顾兄!不要冲动。……韩兄,你也少说几句吧。”
关键时刻,出来打圆场的果然还是漂流。
漂流的笑容看上去很勉强,“顾兄,刚刚还和你说过,法不容情,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见顾飞收了剑,他才叹了口气,低声对韩家公子道,“韩兄,你并非池中之物,折在这里太过可惜。还是韬光养晦、忍过一时,逆天也好、你也罢,旭日初升之后,必是你等东山再起之时。”
“漂兄用心良苦,在下先谢过了。”韩家公子不卑不亢的道,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顾飞听着只觉奇怪,那漂流似乎话里有话。只是未待他发问,那漂流便拱手道,“顾兄,今夜多有叨扰,在下就此告辞了。待你回到京城,我再来寻你喝酒。”
说罢,和韩家公子也一点头,“韩兄,后会有期。”
韩家公子没吭声,只是注视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顾飞看不下去,粗声道,“你再看下去,天都要亮了。”
韩家公子一愣,随即笑道,“天亮了又如何?难不成顾神捕想做什么苟且之事,只能趁着天黑做。”
顾飞脸一黑,“一派胡言!”
论斗嘴,哪怕再给他一百张嘴、一百条舌头,也不是韩家公子的对手。
等到了京城,这家伙的下场也不过是一个死字。
反正早晚要死,不如让他逞个快活。
无奈之下,只好给这家伙喂了些酒,赶他回去。
漂流说的不错。
重情之人,果真是敌不过无情之人。
++
因着昨夜的闹剧,顾飞次日未能如常起个大早。
捕快们三三两两的用着早膳,见到他,纷纷行礼致意。
顾飞一边应着,心中想道,为何他们神色如此奇怪?可是我多心了。
他沿着桌子往上首走去,走到长桌尽头。这才知道,捕快们神色古怪的缘由。
他往日惯坐的座位,竟是被鹊巢鸠占了。
光明正大占了他座位的小贼,满面悠闲。手上戴着钢铁镣铐,却拿着一个菜肉包子,边啃边道,“这乡下吃食,未免粗糙,在我逆天,权当是下人的零嘴儿点心。”
说罢美目流转,笑盈盈望向顾飞,“你说是吧,顾神捕?当年你在我逆天,不过是个打杂徒孙儿,想必这些可没少吃。”
顾飞没理他话里的奚落。
火球悄悄凑来,“顾捕头,我们本想赶他下去。可犯人说,不让他吃饱,他进了大理寺,便……”
“行了,我知道了。”顾飞一挥手,望着韩家公子一脸兴致勃勃看好戏的模样,叹了口气。
“你既都是要死的,何必在意吃什么?”
韩家公子摇摇手指,“错,错,错。就是因为要死了,才更要在意吃什么。”
他的眸子熠熠生辉。
“活的时候,老想着有大把的时间,看不见近在咫尺的美景,闻不到鼻下的美酒佳肴。”
“直到快死了,才想起来,还有想见的人未见,想说的话未说。想吃的佳肴未尝,想品的美酒未饮。”
韩家公子这一番话,便如发自肺腑,极尽诚恳。
“我也不求什么,只求要在死前,看尽天下美景,喝遍美酒,吃遍美食,此生也就别而无憾了。”
顾飞心念一动,忍不住道,“押你到京城,还有几个月行程,够你看美景、喝美酒、吃美食了。”
“顾神捕竟会这么好心?”韩家公子假装讶道,“我可是朝廷钦犯,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一个捕头可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有我在,你还想有什么三长两短?”顾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哦,倒是有一点。你若不当心喝酒喝死了,我便在你的灵堂里写个对联,‘嗜饮如命作恶多端,呛酒为鬼善恶有报’。横批就两个字,‘酒鬼’。”
“狗屁不通。”韩家公子评价道,“以本公子的风华,便是在碑上写‘开天辟地来天下第一日月无光山崩地裂玉树临风惊才绝代美男子’也不为过。”
“……”
顾飞败了,他真的败了!
他早膳吃得太饱,才会对这家伙心生同情。
多余的好心送给他,还不如拿去喂狗。
至少野狗吃了包子,还会向你摇摇尾巴,而不是极尽厚颜无耻的咂一通嘴,随后扬长而去。
++
从南越到京城,迢迢道路岂止千里。
顾飞一行走走停停,路程少说也得数月有余。
如今走了三日,便有五名捕快被犯人逼疯。
对,是犯人。
“停车,停车!本公子要解手。”
囚车“隆”的一下撞在山石上。
领头的捕快气急败坏走过来,“又有什么事?”
“本公子酒喝多了,要下车小解。”车里的白衣公子虽然镣铐加身,却仍不失风骨,悠悠然自得道。
捕快忍着脾气,站在车边,看他慢慢腾腾的挪下车,不禁怒道,“依你这一天解个十几次手,我们几时才能到京城?”
“嘿,奇了怪了。天要下雨,人要解手。你们赶路慢,和我有何干系?”
“干系大了!你若不喝这么多酒,怎么会走走停停的解手,连早上赶牛车的老头都走到我们前头去了!”
白衣公子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有什么不好。对了,告诉你们捕头,前面就是临安城了,公子我要去里头最大的酒楼喝酒,让他赶紧提早准备。”
“……*&……@¥……%!&……%@”
这路过的,哪会有人以为是一队捕快押着犯人上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少爷带着一群小厮出游呢!
那韩家公子一路颐指气使,可把大家给气了个够呛。好赖有顾飞从中调停,加上朝廷律法压身,才没让气疯的捕快们把他给乱刀剁死。
只是这货还天不怕地不怕,稍有不顺心,便拿律法来压人。
捕快们走投无路,只好找顾飞要个公道。后者却道,依着他吧。将死之人,何必与之计较。
于是皆道是顾捕头侠义心肠,为着个死囚犯,竟也动了恻隐之心。
这一路到了临安,总算是能好好歇息了。等到一干人等安顿好,已是天色近暮。
多日被折腾的心力交瘁,顾飞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前往临安最大的小雷酒楼。
——却不知他是真想犒劳诸位捕快,还是被某个人犯给烦得没了法子。
只见那韩家公子大快朵颐,而顾飞等人正襟危坐,真不知谁是捕快,谁是犯人。
“顾捕头,你们这一路上也辛苦了。也吃点吧,不然别人说本公子怠慢了你们!”韩家公子喝的酣畅、满面红晕,却也不忘调侃众人。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不大好看。
“别说笑了,公子哪能怠慢了我们?”顾飞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众捕快赶紧心有戚戚的跟着点头。
就是,你这还叫怠慢?你这叫折腾!
顾飞不理会他,道,“大家这些日子辛苦了。今晚,你们就放心喝酒吧!我和小二哥多看着些就是。”
顾捕头的义气,向来是为人称道的。
捕快们平日里职责所在、不好多饮以免误事。听得此言,不禁大呼捕头英明。便纷纷敞开肚子,打算喝个痛快。
火球凑近顾飞,低声怯道,“顾捕头,就不怕那家伙趁我们喝醉,偷偷溜了么?”
顾飞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道,“你知道,我这‘千里一醉’的名头是如何来的么?”
“这……愿闻其详。”
“我在蜀中时,曾与人相约。饮十升酒行千里路,先至而不醉者为胜。那人倒在了半路上,我却一直走到了川外。”
“那可真是好酒量!”火球惊叹道,“如此酒量,想必将这里的酒尽数喝光,也不会醉!”
顾飞却淡淡一笑,“我这算不得什么。那家伙,才是真正的遍尝天下美酒,千杯不倒。有酒,则身强体壮、力大无穷;无酒,则蔫头耷脑、阴死阳活。”
“所以才叫做‘酒鬼’么?”火球道,“可为何这几日,我却不曾见他喝酒?”
“他嘴可挑的很,从来只喝小雷酒馆最贵的酒。”顾飞脸上出现一丝哭笑不得的怀念。
“当初,逆天三分之一的银子,都花在他的酒上。”
“啊,竟有这等奇事?!”
“没办法呀!管账的佑哥是个老实人。你看这酒鬼模样,常人怎能奈何得了他?”
“也是!……”
言谈欢笑间,不知不觉,夜已深沉。
三更鼓响。
酒馆早打了烊,喝的烂醉捕快们趴了一桌子。
只剩下两人保持着清醒。
韩家公子仍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白袖翻飞,酒盏轻晃。
他几个时辰未发一言,只是沉默的喝着酒。
喝酒的时候,韩家公子总是安静的。
垂下的眼睫盖住了凌厉的眼神,被酒渍染得艳红的嘴唇,吐不出恼人的话语。
乌黑的发,雪白的脸,清俊淡雅,宛如飞仙。
他是这样的安静,安静的都有些讨人喜欢了。
顾飞不如他嗜酒。几盏酒后便不再饮,看着那难得安静的酒鬼,入了神。
酒鬼仍是一杯一杯,优雅的喝着酒。
他喝的不疾不徐,恰到好处。月色映着陶瓷酒杯,也映着酒杯里的倒影。
顾飞看着他。
韩家公子仿佛全不在意一般,只是接着一杯一杯的喝酒。
什么也不能阻止他喝酒。
这就是酒鬼。
他喝着酒,仿佛过了很久,也仿佛只过了一瞬。
顾飞忽然觉得脑袋昏沉,窗外的月似乎变得忽明忽暗。
奇怪,这等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他的鼻腔。
他一惊。
那香既不浓烈,也不淡雅。自然的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叫人难以察觉。
顾飞到底还是察觉了。
只可惜,为时已晚。
“扑通”一声。
神捕倒在桌上的时候,酒鬼终于放下了酒杯。
杯盏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
“出来吧。”他淡淡的说。
——嗒。
随着韩家公子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人影,缓步从黑暗中踱出。
为首那个身形瘦小,脸蒙黑布,却掩不住一身凛然正气。
他身后跟着一个少年,斜背着箭筒。双目炯炯,丰神俊朗,叫人不禁感到可亲、可爱。
再后面,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他面貌威严,腰间悬着一巨剑,光看尺寸,直能把人从中劈成两半。
最后,则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他一手拿着书册,一手提着毛笔,显得温文儒雅。
这行人外表不凡,若是白日走上街,定能引起人群瞩目。
却是缺了最不凡的一人,未免显得不圆满。
——而那人,此刻正坐在酒桌旁。
白衣扬起,酒香四溢。
“公子,我们来救你了。”
TBC
2015-05-09 23:45:50
【骨灰盒】 可怜的捕快们啊。。。。。。千里和公子对手戏好萌!!!皇上还真有可能看上公子啊(亡国的理由就是国库的银子全去买酒了。。。
2015-05-10 02:35:19
【Religion】 啊啊啊啊求後續!!太精彩了我喜歡武俠啊啊啊!!!
2015-05-10 08:21:51
【热白开】 开天辟地来天下第一日月无光山崩地裂玉树临风惊才绝代美男子——韩家公子~公子你自恋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2015-05-11 00:04:34
【歌尽桃枝】 回复【热白开】 哈哈哈~~~不管哪个时空里的公子都一定要自恋!自恋才是公子的本体(不)
2015-05-11 00:05:00
【歌尽桃枝】 回复【Religion】 谢谢!!!!!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看我好开心!(害羞的跑走
2015-05-11 00:07:42
【歌尽桃枝】 回复【骨灰盒】 写着千里和公子的对话就停不下来了!他们俩真的好可爱喔233 皇上不会看上公子的啦!毕竟顾老师是终极boss(欸
2015-05-27 03:20:44
【zhangzhao】 很不错,继续!